三天的参观很快结束了,又是坐了23小时的绿皮火车一行人才回到千合市。
晚上7点多钟,王嘉福才到家。
搬开木质的栅栏大门,还没进厨房门,王嘉福便兴高采烈地喊:“妈,我回来啦!”
妹妹王嘉玲正在厨房向屋内端菜,她炖了一锅大白菜片。
“哥,你回来啦!”王嘉玲的脸沮丧,她急忙走到王嘉福跟前小声说:“哥,小点声,别嚷嚷,妈生病睡着了,看样子挺重。”
像滚热的头上被浇了一盆凉水,王嘉福道:“怎么回事,嘉玲?我出门前妈还好好的!”
“妈今天下午去厂卫生所看病,说胸里边疼,大夫给做了X光片,说是肝上长了个不好的东西,怀疑是癌症,要转到市二院检查治疗。”王嘉玲道:“正好你回来了,咱们明天带妈去检查吧!”
“啊?!”王嘉福一阵眩晕,道:“嗯嗯,我知道了。”
王嘉福心情沉重,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卧室。母亲正躺在炕稍的褥子上,头枕着枕头,眯缝着眼睛,脸上荡漾痛苦的表情。
母亲是个十分坚强的人,若不是很痛苦,她的表情是不会扭曲的,总是笑盈盈的。
“妈,我回来了!”王嘉福轻声问候母亲。
母亲来了精神头,眨巴眨巴眼睛,坐了起来:“回来就好,饿了吧,快吃饭吧!”
王嘉玲将玉米碴子和两和面(高粱米面、玉米面)的干粮端了上来。
“嘉玲,你咋不给妈做点大米饭?”王嘉福说。
“妈不让做,家里米袋子里只剩不一点儿大米了,妈说快过年了,留着过年吃。”王嘉玲道。
“细粮供应少,能吃上粗粮就不错了。还有,咱家这点钱,都被我去看私人中医给造巴了。唉!”黄爱芬道。
一家三口在沉默中吃过晚饭。三口人像三片霜打的芸豆叶子,蔫了。
王嘉福想,自己好歹也是个男人,该调动家人的情绪,这样闷着也不是个事儿。他想说点开心的比如参加博览会的见闻,但又觉得不适时宜太无聊,便直接把话题转到了母亲身上。
“妈,我听嘉玲说了,没事儿,明天我带你去市二院去检查检查,不会有事的。”王嘉福道。
黄爱芬表情严肃,道:“嘉福,这次呀,妈感觉不好。妈的肝已经疼好几年了,疼了就吃点去疼片,这段时间越来越严重,吃药也控制不住,到了无法ren受的程度。”
“妈,不会有太大事的,你别想多了。”王嘉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母亲,道:“这病估计也就像感冒那样吧,不会有事。”
“但愿吧!”黄爱芬心事重重:“人不管活多大岁数,到头来都要死。我倒不怕死,只是心里不放心你们姊妹俩。哪怕你们再大一点儿都结婚成家了,我死也无所谓了。”
“妈,你看你,怎么总往坏处想呢。”王嘉福道。
“不是我往坏处想呀,是我不得不做一些思想准备了。”黄爱芬道。
这一定不是什么好兆头。在未去大医院确诊母亲病症结果之前,谈太多了都是诅咒。
一夜未眠。漫天的星星像慢腾腾爬行的蚂蚁,搞得王嘉福内心发慌。
天刚蒙蒙亮,王嘉福起了床,下到厨房,做了一碗大米粥、两碗小碴子粥,从大缸里捞出一个咸萝卜,切巴切巴用酱油拌一下。
大米袋子里,剩下最后两把米。在那个视大米、白面为富足、富贵的年代,他内心酸楚的是,母亲这大半辈子饮食中,很少能见到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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