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坤试着睁开眼睛,可眼皮重的厉害,怎么睁也睁不开。身下火炕烧得很烫,头顶却冷嗖嗖的,重重的被子压在身上,不很舒服。
不远处收音机一直响,播音员的声音慷慨激昂:
“……看一个青年是不是优秀青年,拿什么做标准呢?拿什么去辨别他呢?只有一个标准,就是看他愿意不愿意,并且实行不实行和广大的工农群众结合在一块……
我们要做好准备,打好了背包,什么时候叫走,就什么时候走。农村是一个广阔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需要的地方去……”
听着广播里古早的声音,周坤更加恍惚,脑子里不停在想,“这究竟在哪?”
正想着,头旁边传来了“咯吱”“咯吱”开门声,听脚步应该是进来了两个人。
门又关上,一人坐在炕沿,伸手为周坤盖了盖被子。一个东北口音女人的声音传来,“孩子他爸,你说秉昆不能这样一直不醒吧?”
进门的另一个人上了炕,坐在周坤身边,“素华,要是那样,秉昆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就没了,命也太苦了。”
“他爸,小点声,别让秉义和周蓉听到。”女人的声音充满了紧张。
“秉义和周蓉去郝冬梅家搬东西去了,都不在家。”男人的声音传来。
“隔墙有耳,咱们光字片的房子隔音不好,让谁听到就坏了。”女人的声音很小,生怕有人听到。
“素华,过了这个年,秉昆已经十七岁,不是小孩子了。我觉得他要是醒了,就把他身世告诉他。”
叫素华的女人没有马上回答,沉默片刻说道:“不行啊,去街道给秉昆上户口时候,说的很清楚是我生的。现在改了,就是欺骗组织,要出大事的。”
男人叹了口气,“是啊,秉昆不像秉义和周蓉,傻乎乎的心里藏不住事,还真不能跟他说。”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男人开口说:“素华,你去看看谁来了。”
“嗯。”说着,叫素华的女人起身出了门。
没用多久,屋里又进来几个人。
“周叔、周婶,秉昆还没醒?”一个青年男子声音传到了周坤的耳朵里。
“赶超,秉昆还没醒。不过大夫说应该没事,不一定什么时候就醒了。”叫素华的女子说道。
“小宁,都怨你,要不是秉昆为了救你掉进冰窟窿里,怎么会昏迷不醒?”叫赶超的青年男子怒斥道。
“哥,我也不知道那块冰刚刚被捕鱼的砸开过。要是没有秉昆哥,我就被淹死了。”一个小女孩哭哭啼啼声音传了过来。
“没事上什么冰,不是自己找死?”叫赶超的青年男子骂得更厉害。
“哥,我不是故意的。”女孩哇哇哭了起来。
“赶超,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小宁没事,大夫说秉昆也没事,不是皆大欢喜么?”坐在炕上的男人接过话。
“周叔,我是怕秉昆再也醒不来了。要是那样,我们孙家拿什么都没法补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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