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堪盯着唐宽,突然苦笑一声:“四公子这句话倒是提醒我,现在苏瓶跟衙门里的一个女捕快走得很近。而我正打算把那个女的挤兑走。或许他是在帮那个女捕快打抱不平?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即便真是如此,他表现得也太过火了些。”
唐宽似乎因为什么事得逞而高兴,笑着点头说:“那是,那是。”
西门堪站起身,冲着唐宽抱了抱拳:“衙门里还有事,我必须回去。打扰四公子了。”
“呃,不打扰,不打扰。是我家妹婿不懂事,给西门县令添麻烦了。”
这次唐宽没拦着他,而是送到门口,路上还问,那女捕快长得如何?西门堪说,长得非常好,不过性子太野,一点儿规矩也不懂。唐宽问,有多野?西门堪站住脚,想了想说:我甚至担心她随时能给我一个嘴巴。唐宽愣了愣,突然大笑起来,说有趣。
黄三郎的案子没审完,吴参军就来了。他来了之后,不提案子的事,只是与坊丞坐在一起聊天,一直把西门堪等回来。他与西门堪坐在密室里嘁嘁喳喳说了会儿话,然后吴参军就走了。案犯黄三郎暂监候审。
这期间,唐宽家小厮来找苏瓶,说四公子要见。苏瓶骑着驴骡不紧不慢地回到清化坊,来到四公子府。
“宝玉啊,这次闹得动静可不小哇。”
唐宽有唱两句的习惯,而且他还要给自己扮上。现在他就给自己画了一张武生脸谱,身穿短打依靠。
他家有几名伎人出身的美妾,也都扮着,恁地俊俏。据说刚才唐宽在自己家里演英雄救美的大戏,救美之后就在这堂榻上香艳一番。
不过唐宽也算得上是一个办事的人,哪怕唱到最要紧的时候,他也会停下来办事。
美妾取来裘皮大氅,搭在唐宽肩头,他抖了抖肩膀坐到椅子里,翘起二郎腿:“我听西门堪说,你直接闯到他屋里,薅着他的脖领把他从床上揪起来的。”唐宽忍不住大笑几声:“这是真的吗?”
苏瓶道:“大体如是。”
唐宽挥手,让伎妾们出去,摆手让苏瓶坐下:“那你说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瓶坐下道:“为人间正道。”
唐宽不笑了,用异样目光看着苏瓶:“我说妹婿,你不是真这么想吧?若你真的这样想,我倒是佩服你。我甚至没话说你。这官司就是打到皇上那里,皇上也要向着你说话。”
这显然是反话,苏瓶笑了笑说:“不瞒四舅哥,小婿此举也是在为四舅哥办事。”
“哦?何出此言?”
“四舅哥让我去办祁昱的事,若真的抓到祁昱把柄,想必一定会有人来找四舅哥求情。又或者,找到四叔丈(京兆府尹唐炯)那里去。在官场混,大家都要讲究个情面,当然不好回绝。可你们不回绝,这件事还是要办,那就只能是我来扛着。如今,我闯出一个‘六亲不认、秉公执法’的名声来,将来也就没人怀疑你们了。”
唐宽盯着苏瓶:“这些话是小妹告诉你的?”
苏瓶摇摇头:“她基本不跟我说话。”
唐宽点点头道:“是啊,小妹的性子我是了解的。既然不是小妹说的,妹婿能自己考虑到这些,真是难得。不过妹婿不要难过,即便将来你与小妹分道扬镳,我也不会亏待你。我会帮你在长安找个差事。在长安,咱唐家就是皇族,我就是亲王。我给你安排的官,一定比这从九品大。”
后来唐宽说,既然你要闯名声,那你就放心大胆地干。不过下次呢,别下手太狠,再把西门县令从床上薅下来,那大家都下不来台。
还比如这黄三郎的事,你别捅去御史台,因为我已经答应西门堪,唐家人不会在御史台帮你。那么,你就捅到刑部去。
如今刑部尚书、侍郎、郎中、员外郎统统被新皇帝给换了。而且清一色都是科举出身的年轻人。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勤劳奋公。冤假错案到了他们那里,一定会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