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欲滴的睡莲本不可能与明月相遇,可这风清月明的夜晚却让它俩携手于京师的三条堀河。可鱼儿故意翻动尾鳍,让月亮生出褶皱。月亮与睡莲的交谈便暂时被阻断了开来。
鱼儿抬起头,沿着高高的壕沟向上眺望。坚实的寺门紧闭着,参天的古木超过城墙的遮挡向更高的天空延展。被无数棵古木包围的宿殿正亮着灯火,里头传来阵阵小鼓声。
今晚的信长兴致甚高,他难得又跳起了喜爱的舞蹈。为他击鼓是不辞舟车劳顿从安土随行而来的浓姬,而分列左右的还有他的孩子中将信忠以及最小的儿子源三郎。
一舞过后,信长觉得有些目眩,于是随性地盘腿坐了下来。
“不知信房给孩子取了什么名字?”
信长问道。
“明日他就会前来与殿下你汇合,到时候当面问他不就好了吗?”
浓姬略带捉弄之意地说。
“你又想借此来捉弄我。真是难对付的女人。”
“能得到身为天下人的殿下这样评价,我就当是夸奖了。”
信长哼笑一声,说道:“你可真是不害臊啊。”
“平定天下后,殿下有什么打算吗?”
浓姬问。
信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阿浓,你还记得弗洛伊斯赠送我的那个,叫做地球仪的东西吗?我要渡过海到更远的国家看看,然后将他国更先进的技术带回日本,让天下人都大吃一惊。哈哈哈!到时候你也得跟我一起走。”
“好好好。”
“父亲不留下来主持大局吗?”
信忠担心地问。
“中将,你在治理国家这方面并不输于我。你该拿出点自信来。”
“是啊,二哥。”还留着刘海的源三郎说道,“放心吧,还有我和大哥在你身边帮助你呢!”
信忠抿着嘴点了点头。
可信长却面露一丝难色,说道:“至于信房,我会把九州交给他。”
“什么,你要让他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浓姬十分不解。
“这也是为了织田家着想。”
“殿下不信任信房?”
浓姬沉下语气质问道。
信忠和源三郎听得云里雾里。
信长不禁皱起眉头:“不要在孩子们前说这样的话。”
“所以此次出征中国,殿下才无论如何都要带上信房,甚至不顾廉姬即将生产的事?”
信长不作回答,端起酒杯就往嘴里送。
可浓姬不依不饶。
“殿下此举和防备松永久秀有什么区别?”
哐的一声,信长重重放下酒杯,反驳道:“我何尝不想待他如至亲。可眼看天下就要平定,我已经容不得再出半点差池!”
“你们可是父子……要是信房知道了,该多伤心。”
信长重重叹了声气说:“恐怕他已经洞悉了。”
“父亲,兄长一向对织田家忠心耿耿,对父亲更是崇敬有加,怎么会有二心?”
信忠急忙说道。
源三郎见状也附和道:“是啊,父亲。大哥这么多年来为织田家出生入死……”
“好了。你们不必再说了。”信长摆了摆手,“你们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要排除掉他。只是越是临近终点越要小心谨慎罢了。”
既然信长都这么说了,信忠和源三郎也不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