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老到听不清人话了吗?”
信长当然懂光秀想从中获利的心思,所以他才会心生厌恶。
“不,不。”
“家康那边就由我书信通知。都退下吧。”
众人退去后,房间里只剩下信长和夕庵两人。夕庵准备好笔墨,等待信长发话。信长却说起了题外话。
“人间五十年,今年我也已经四十九岁了。要是我发生什么不测……”
“大人,你在说什么呢?你还处在身强力壮、精力旺盛的时期,怎么好好说起这话来,可真不像你啊!”
夕庵说道,随即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上杉谦信不也是四十九岁病逝的么。算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只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不幸被我言中,我希望你替我转告能继承我志向的那个人。一定要先平定中国和四国,然后在大坂筑城,接下来才是平定九州。”
夕庵呆呆地看着信长,半天说不出话来。
信长却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你一定是在想为何要在大坂筑城对不对?通过这次与本愿寺作战,我深刻体会到这个宝地的重要性。它不仅是水路要道,同时也是将粮食送往京师的必经之路。任何想窃取天下的人,首要目标一定会是京师。所以维持京师的安定,不让敌人有可乘之机,镇守此处就显得尤为关键。至于九州,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九州是日本和海外交通的出入口,较易遭到外国侵略,同时经常有南蛮及名人出入,因此如果不及早巩固在当地的势力,将来后悔莫及。”
“我想的不是这些。”
夕庵说。
“哦?”
“我只是不明白,这些话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信忠殿下呢?”
“信忠吗……”信长若有所思地望着半空说道,“目前的他是否真的了解了我的志向了呢?”
“那难道你指的是信房殿下?”
夕庵的话拨动了信长敏感的神经,一丝惊恐从信长脸上掠过。
“倒不如说,我的不祥预感就是来源于他。”
夕庵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信房殿下有谋逆之心?”
“你难道忘了他刚才所说吗?”
“那只是他对木曾义昌的推断。信房殿下对织田家舍生忘死,怎么会心生谋逆,一定是你想多了。”
“我看不然。人只要开始信奉道义,就会变得偏执。而这世间的道义又有千百万种,可以说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道义。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的血亲,只要双方的道义背道而驰,即使斗个你死我活也在所不惜。”
“所以你才选信忠殿下为进攻武田的总大将?”
“信忠作为家督,作为总大将是理所当然的事。当然,为了限制信房的权力扩张也是其中一点。”
“哦?那你的意思是信房殿下一定能成功策反义昌咯?”
“即使他不成功,武田胜赖也绝不会是我们的对手。我想光秀也一定知道这一点。”
“他刚才的脸色可是很难看哦。”
“关于战后处置我已经想好了。骏河我会交给家康,上野就由泷川一益来治理,甲斐和北信浓分别由河尻秀隆、森长可镇守,南信浓就由毛利秀赖把守,以压制北条氏直。光秀的任务在北面,我需要他去攻打山**的出云和石见。”
“你刚才为什么不解释给他听呢?”
“换作以前的光秀一定能够想到。现在或许反应慢了点,我想他回去后也会意识到的。”
信长站了起来,移步到了外廊,眺望着美好河山,不禁感慨:“风风雨雨三十余载,天下一统终于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