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房读完信中内容后大惊。
“啊!”信房倒吸一口凉气,“德川先生这是对信康起了杀心!”
“小声点!”信长垂着脑袋说,“德姬前段时间回来省亲,你恰好去了胜龙寺城。她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是和信康有关?”
信长点了点头:“她嫁到德川家后,一直与信康的生母筑山殿性格不合。这次回来可没少说对方的坏话。”
“婆媳关系可是个令人头疼的事情。”
“事情远比这个严重。德姬竟说筑山殿暗通武田。”
“什么!暗通武田?”
“你小声一点。”
信长斥责道。
“呃……”信房虚掩着嘴,“这可是大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德姬她可有证据?”
信长摇摇头说:“我一开始认为这只是女子间的嫉妒心作祟,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人去查了一下究竟。没想到,真有其事。”
“若只是筑山殿一个人勾结武田还好,但信康肯定脱不了干系。”
“嗯。仅凭筑山殿当然掀不起什么风浪。问题就在于她怂恿了信康。信康纠集了德川家亲今川的旧部形成了一股可以与家康抗衡的势力,逼家康退位的意图已经越发明显。”
“今川的旧部为何会站在信康一边,难道单单只是因为他们对家康怀恨在心吗?”
信房问。
“这个嘛……”信长向后仰着身子,手在胸前做了个交叉,“首先有筑山殿是今川义元侄女这层关系,其次这些人似乎对家康常年支援我方四处征战,导致国内经济压力感到不满。”
“不论从内还是从外来讲,信康可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难怪德川先生对他起了杀心。可是,他们毕竟是亲父子啊!”
“也不是每对父子都能像我们一样心意相通的。”
信长说。
有所隐瞒的信房不由得低下头。
这世间的骨肉相残他早已见怪不怪。可即使是武田信玄放逐生父、斋藤义龙亲手弑父这样的事,也只是从他人口中听闻而已。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故事,并无过深的体会。前脚他还沉浸在黑田家和竹中家两对父子情之中,可没想到后脚便要处理德川父子的恩怨情仇。甚至这把杀人的刀已经递到了他的手中。
“是否可将信康流放?”
出于心中那份对父子情的期望,信房不禁脱口而出。
信长歪着头,吃惊地问:“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面对信长的反问,信房这才回过神来。他抿着嘴,凝视地面,撇开一切主观情感后,改口道:“恐怕后患难绝。”
“他们父子俩必须分出个生死,这是为了德川家,也是为了我们织田家。”
“可是他们不管谁杀死谁,德川家都必定大乱。”
“这就是家康为什么写信给我的原因。”
信长捏着信纸笑道。
“父亲难道不感到为难吗?”
“为难?有什么为难的?”
“信康毕竟是德川先生的嫡长子。若父亲做这个恶人,必然会招来世人的非议。还有,要是父亲赐死信康,德姬就成了寡妇。德姬恐怕也会因此怨恨父亲啊。”
信长苦笑着站起身来,取下棕色刀架上的宝刀,眼中放着坚毅无比的光芒。
信房说道:“不如就由我替父亲做这个坏人。”
“不必了。此事由我下令最方便不过。我还有别的任务交给你。”
“别的任务?”
“秀吉已经多次派人前来求援。荒木也让我等得不耐烦了。两日后我会亲自出征攻打有冈城。你同我一起出发,然后支援光秀攻打八上城。此次你须听从光秀的指挥。”
“父亲的意思是仍由日向守担任总指挥?”
“是的。原本我让他和秀吉分别从山阴和山阳两道进发,公平竞争攻打毛利的机会。可如今我不得不前去攻打有冈城,这样光秀一定会以为我有意偏袒秀吉,所以才让你前往帮助他攻打八上城。为了光秀那可怜的自尊心,只好委屈你听从他的指挥。”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