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想平定这个乱世,少不了我的力量。”
信房忍不住噗嗤一笑:“我刚说你自以为是,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反省啊。父亲是想平定乱世,也是想利用你的力量,但是并没有把你看得那么重要。他只不过是利用你暂时平衡大和国的战局罢了。利用你的野心,牵制其他豪族。你有多少本事,能达到什么高度,父亲都一清二楚。久秀啊,你抓紧一切机会壮大己方势力,自以为能顺理成章成为大和国守护,可偏偏就是这个原因才导致父亲将大和国守护的位子交给了筒井顺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久秀当然明白,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生气,冲动到不顾一切背叛信长。
“你心里一定很不服气。因为你确实有机会反戈一击。可是偏偏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都顺应了天命。想必你一定在怪自己的运气不佳吧?可你曾想过,这些也同是你的决策失误啊。包括你这次背叛。你扪心自问,真的是恰到好处的时机吗,还是你那无意义的自尊心作祟?”
久秀紧皱眉头,瞪着地面,陷入自我否定的精神审判之中。像他这样自负的人要是承认自己的过失,恐怕心里会长出一根永远拔除不掉的刺吧。
“你输了,久秀。不管再怎么拖延时间,胜负的结果也不会改变。”
“输了?我输了……”
久秀拉长着脸,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像是在地面寻找着什么。
“就像现在一样,你明明处处占得先机,却变得无路可退。因为你的目光短浅,斩断了打了结的绳索,才使得要攀下悬崖时无绳可用。”
不停连续吐出长长字句的信房消耗了太多体力,连拄着刀的力气也没有了。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廉姬连忙搀扶住他。可也正是这样,原本已经被逼入绝境的久秀又回过了神。
“那我也要抓着你跌落悬崖!”
久秀目露凶光,拖着伤腿,一步一步靠了过来。
信房反复撑起眼皮,想要保持清醒,可终究还是耗尽了体力又昏了过去。
廉姬抱着信房艰难地向后退,可仅凭她的力气根本无法使两人全身而退。
“好不容易……一切都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
廉姬自言自语道。
她不能接受再次失去信房的痛苦。她要靠自己的力量与命运抗争。这次必须由她亲手守护住一切。她放下信房,想要拿刀与久秀殊死一搏。可信房之前将刀死死地缠在了右手,一时间廉姬难以解开。
“快呀……快呀……”
廉姬一边解着布条,一边给自己打气。她的全身战抖着,已经分不清是害怕还是紧张。
布条有了松动,廉姬连忙抽出钢刀,与久秀对峙。
久秀先是一愣,脸上突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毫无剑术基础的廉姬双手托着刀,颤抖的身体连同急促的呼吸一起抖动着。她试着回想平日里信房使用钢刀的画面,可是对眼下的情况毫无帮助。她只好舍弃一切念头,卯足一口气朝久秀冲了上去。
尽管久秀伤了一只腿,可对付起廉姬来还是绰绰有余。久秀用力向下一击廉姬的刀,便把她手里的钢刀振落。
廉姬惊讶地望着对方,深知已落入死境。她面对松永久秀举起的大刀,吓得紧闭上双眼。
“与我一同下地狱吧!”
“哐啷”一声,久秀手中大刀掉落在地。
廉姬睁眼一看,他的脖子上竟插着一支羽箭。
“唔……”
久秀半捂着脖子倒了下去。他的双眼死死盯着廉姬,嘴里支支吾吾地呻吟了几声后便彻底断了气。
一段恩怨、一场较量随着这名战国大恶人的死去落下帷幕。松永久秀虽死,可只要这个时代不终结,那么新的松永久秀便会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