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判断之下,怎么猜都太过冒险。信房的左手微微离开刀柄,推算着丸目与自己的距离。
“就是现在!”
信房出人意料地将左手抵住刀背,向前蹬出一大步。这打乱了丸目原本测算好的挥击时机,使得他的冲斩未能以完美的角度打开。可丸目的这招名为“虎冲”的秘技也并非这么简单,信房虽裆下了丸目的刀,但也随之被弹飞出去。
并未停下脚步的丸目紧跟上前,俯身挥砍倒在地上的信房。信房一个侧向翻滚躲过一刀,单手撑地顺势如陀螺一般旋转起身。接着向前空挥两刀,以此拉开与丸目的距离。
可他的右手上臂还是中了丸目一刀,所幸伤口不深,未伤及筋骨。
“体舍流可不仅仅只有体术。”
丸目说道。
“是吗。”信房目露凶光道,“我可只专注于剑。”
无数白色的光线平地而起,不同于之前,这次它们很快地汇聚在一起,形成错综复杂的线条。但这线条的头尾,信房了然于胸。他顺着线条挥动钢刀,以变化莫测的攻击朝丸目砍去。其速度之快根本令人应接不暇。看得观众们目瞪口呆。
丸目挡下其中招数,想用单手攻击,却被信房以流畅的提刀动作化解。信房不但未因此而中断原先的动作,反而顺势加快了下一次的挥砍。一连二十几招下来,信房主动向后拉开距离。
“刚才大公子一共挥了多少刀?”
百姓们互相问道。
“十九。”
“不,是二十!”
“是二十二!”
“你看清了吗?”
大多数人只能摇摇头。
“我数了,有二十二下刀剑碰撞的声音。是二十二刀不会错的!”
“不对!快看!”
百姓中有人指着丸目大喊道。
这时大家才发现,丸目左右手臂上各有一道伤口开始溢出鲜血。
“是二十四刀!”
丸目惊讶地急问道:“你这招是不是叫五月时雨?”
“你怎么知道?”
信房反问道。
“还有什么招数你尽管使出来!”
丸目大吼道,紧接着朝信房攻了过去。
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信房只好接连出招。两人时而缠斗在一起,时而驻足对峙,优势在他俩之间反复交替。
突然一阵邪风骤起,信房收起重心,站直了身体,看似毫无防备却被杀气包裹。他缓缓朝丸目走去,徐徐举起持刀的右手。
丸目摄于这股压迫力,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
“难道说……”
丸目一声惊叹。他调动全部精力,汇聚毕生所学欲抵挡这一招。
信房双目圆睁,以闪电般的速度扭转身体。刚才还举着的刀仿佛残影还留在空中。
“哐!”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全场无不瞠目结舌。
丸目单膝跪地,举刀横挡在头与背之上。而信房……
“哐啷”一声,半截刀刃坠落在地。
“我输了。”
信房笑着丢掉手中半截钢刀。
“胜……胜负已分!”
司仪吞吞吐吐地宣布结果。观众们这才“哗”的一声释放出刚才集结在胸中的紧张感。
“等一下”
信房正要走,却被丸目叫住。
“你刚才那招是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的秘剑——一之太刀。义辉将军曾得冢原先生指点,从而习得此绝技。若不是我有幸见义辉将军使过这一招,恐怕……你是从哪习得?”
“义辉将军亲授。”
“怎……怎么会?”
丸目半张着嘴,就像一个迷了路的孩童。
“所以你还相信义辉将军是我所杀吗?”
“看来民间传闻也不可多信。但是我不曾听说义辉将军有收过徒弟啊。”
“我并非师从义辉将军,只是单纯向将军求教了一番而已。”
“但是你的剑术招式却与义辉将军如出一辙。你的师傅是谁?”
“一个叫做人鬼的剑客。”
丸目搓着光头分析道:“人鬼……没听说呐。要是这么说的话,或许你师傅的流派也是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
“他不曾说起自己的流派。”
信房想起自己的师傅,回忆起了杀害师傅的凶手。
“松永久秀……”
信房突然想起这个名字。这个恶人不仅侮辱了师傅的名誉,还毒害了他,更是杀害义辉将军的幕后黑手。这个仇当初要不是信长拦下……
“他已经被二公子信忠征讨了啊。”
丸目疑惑地说道。
“什么?”信房对这个消息竟然一无所知,“那松永久秀那厮呢?”
“听说是在天守阁自爆身亡了。”
“太便宜他了。”
信房恶狠狠地说道。
“这么说来,松永久秀才是杀害义辉将军的真凶咯?”
“除了他还有谁。”
“丸目藏人佐!无愧天下第一!”
信长在正堂前高声宣布结果,打断了丸目与信房的对话。司仪恭敬地取来三日月宗近交到丸目手中。
“真是把好刀。”
丸目抚摸着刀身,不禁感叹道。
“还是物归原主吧。”丸目将三日月宗近抛给信房,“如果你刚才用的是它,胜负还不一定呢。对了,还有一事。”
丸目藏人佐走近信房,在他耳边轻语:“可要小心你的弟弟。”
信房诧异地看着丸目。
丸目则拍了拍信房的肩膀,爽朗地大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