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战事从来不是以义理对错来判定胜负。”
兼续低下头，眼里写满了失望。他怅然若失地问道：“您的意思是，若是让您再选一次，你会选择与景虎殿下同样的做法？”
“是的。”
信房回答得不带半点犹豫。
兼续与信房的视线相接，忽然像是发现什么似的说道：“您真的和那位大人十分相似。”
“那位大人？这是你第二次提到了。我也正想问你，那位大人究竟是指……”
“织田家的大公子——织田信房殿下。”
“织田……信房？”
信房重复了一遍，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
“那位大人也是这样以利为先，谈到作战冷酷无比，但又总给我一种错觉，让我觉得他并非是那么无情的人。”
“他是织田家的人，你见过他？”
信房问。
兼续点点头说：“去年出使织田家的时候见过他一面。其余的也只是听取传闻罢了。”
“什么样的传闻？”
“据说信房殿下原本是由浓姬夫人从集市上领养来的，但却与浓姬夫人早年夭折掉的孩子拥有同样的胎记。加上早年轰动近畿的人斩妖童事件，民间都传闻信房殿下是妖怪赐给浓姬夫人的孩子。”
听到这里，信房不禁大笑起来：“妖怪赐的孩子？那究竟他是人还是妖？”
兼续却始终一脸严肃，他吞了口口水说道：“或许真的是妖怪也说不定。”
“哈？”
“那位大人心中根本没有神佛。在比睿山不但将延历寺焚毁殆尽，甚至连和尚和信徒都一并斩杀。据说那天信房殿下见人就砍，就连本方的人都不敢与他靠近。延历寺中血水满溢，一直流入山下河川中，将河川都染成了红色。凡是进入比睿山的百姓无一生还，那里就像人间地狱一般。”
信房倒吸一口凉气感叹道：“那可真是天大的罪孽啊。纵使我也认为战斗应该以利为先，我也没法残暴到他那个程度。”
兼续脸上浮现出忧伤，接着说道：“可是当我拿此事质问他的时候，他却说自己始终想不到不弄脏手就能平定天下的方法。”
信房呆住了。他似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于是他缓缓吐出一句：“他已经做了觉悟。”
“嗯。”兼续眨巴着眼睛说，“为了守护天下百姓，舍弃自我的义。”
“打算一个人抗下罪孽吗……”信房呆望着半空叹道，“想必那也是极度痛苦，非常人所能承载的吧。”
兼续红了眼眶，抽着鼻子附和了一声“是”后，起身拜别。
“我先告辞了。”
信房望着兼续怅然若失的背影，内心情绪复杂。
待兼续走远后，阿初从暗处跳了下来。
“这小鬼竟然哭起来了？”
阿初纳闷道。
“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信房说。
可当他转头看向阿初的脸庞时，却发觉对方似乎改变了心意。
“你会想起来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信房急切地问道，“我究竟是谁？还有，你又是谁？”
“现在还不行告诉你。你只要记着，你是我的主人。”
说完，阿初便带着一脸悲伤离开了房间。
“真是可疑……”
信房自言自语道。
“什么可疑？”
突然出现在门外的华姬吓了信房一跳。
“没，没什么。”信房惊慌地反问道，“你怎么来了？”
可华姬显然注意到了刚才离去的阿初，她死死盯着阿初离去的方向，完全无视了信房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