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我知道你还没睡,别装了。”
阿松婆睁开双眼,此时信房的刀已经抵在她的脖子上。
“你要是敢出声,我就立刻了结了你。”
信房将手中的破布丢在阿松婆身上。
“把它塞进嘴里。”
见阿松婆无动于衷,信房便翻了一下刀刃。
“快!”
刀上的寒光一闪,阿松婆吓得瞪圆双眼,慌慌张张将破布塞进了嘴里。
“阿廉,过来将她绑上。”
“殿下你这是?”
廉姬疑惑地问。
“别废话了,赶紧绑上,之后会跟你解释。”
廉姬只好靠了过去,说了声“得罪了”,便将阿松婆绑在了柱子上。
“现在呢?”
当廉姬正打算问的时候,信房已经将包袱背在了身上。他将刀重新在腰间固定好,一手拉着廉姬就往后门走。
“小心,别发出声音。”
廉姬跟在信房后头,蹑手蹑脚地走出村子,他们沿着山麓,绕到了村子上方的树林里,从这里正好能将村子里的情况观察得一清二楚。
信房皱着眉头俯视着村庄,一语不发。
尽管廉姬并不知道他的用意,但是她还是耐心地同他一起注视着阿松婆的房子。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突然有火光亮起。是来自火把的光亮,而且越来越多,它们渐渐向阿松婆的屋子聚拢。
“果然。”
信房哼地一声浅笑。
“是那些村民。他们想干什么?”
廉姬问。
“杀人越货吧。”
信房答道。
廉姬惊讶地看向信房,他吊着嘴角,却丝毫看不出有笑意。廉姬这才回想起自己打算从包裹里拿财物时的一幕。
“没错,这些村民就是因此才确信包袱里有贵重财物。”
信房似乎猜到了她所想,语气平淡地说道。
廉姬双肩一沉,手从腰间滑落。
“你无需自责。这些人不是今天才见财起意。”信房一脸鄙夷地盯着山下,不带一点情感地解释道,“从我们一进村子,那个村长看我们包袱的眼神就不对劲。再加上我将钱送到阿松婆手里的时候,那群村民的反应,就太不正常了。”
“所以殿下你才让我故意拖住阿松婆?”
“嗯,那时候我偷偷到村子里查看了一圈。正巧听到他们在谋划此事。”信房用下巴指了指山下继续说道,“看到那群村民手里的武器了吗?”
“嗯?”廉姬大为吃惊,“那是武士的刀。这些村民怎么会有……”
“想必是对落难武士痛下杀手,抢夺来的吧。这些可恶的臭虫!”信房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说道,“该走了,或许到了山顶还能观赏日出。”
“那我们的马怎么办?”
廉姬问。
“笨蛋,你是想我回头杀光那些村民吗?”
廉姬“哦”了一声,小跑着跟上了信房的步伐。
夜晚的山路十分难走,只能借着月光缓步前行。可信房就像是习惯了夜路一般,大步在前走着。当发现廉姬几次差点摔倒后,他才放慢脚步,牵住了她的手。
“你确定这座山就是附近最高的山吗?”
“嗯,刚才阿松婆是这么说的。”
“这座山叫什么?”
“虎御前山。”
“如果我方攻打浅井,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应对?是出城迎战,还是固守城池?”
廉姬没有回答信房的问题,而是为两家的恩怨忧心起来。
“大殿下和浅井家真的到了不得不开打的份上了吗?”
“嗯。上次一战,他们让父亲颜面尽失,以父亲的性格是绝不会饶恕他们的。况且,浅井方把控着岐阜通往京师的街道。若是不将他们铲除,父亲平定天下的梦想就不可能完成。”
“可是市姬和小公主该怎么办?”
信房苦着脸,低头叹道:“这也是我最担心的。说实话,我想不出办法。”
两人一同沉默了片刻,先从哀伤中走出的是信房,他换上强硬的语气说道:“既然想不出圆满的解决方式,那就只能想办法打败浅井。只有取胜才能占有先机,才能掌控人的生杀大权。”
廉姬能感受到信房的决绝,为了鼓励丈夫,她也想竭尽所能提供帮助。
“我听说浅井家特别擅长野战。”
“嗯。这也是要考虑到的因素。若是单纯选择守城,他们也逃不过覆灭的命运。只怕浅井家会像上一次的朝仓一样,一边守城一边等待支援,我方就会重蹈覆辙。”
“那怎么办才好?”
信房没有回答。他牵着廉姬一直走到了山顶。这时的天空仍旧一片漆黑。信房将刀摆放在一边,在山崖边坐了下来。
“别想了,天亮后自有答案。睡会儿吧。”
“嗯。”
正如信房所说。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山间传来飞鸟清脆的叫声。廉姬睁开双眼时,只见信房的背影。她唤了声“殿下”便靠了上去。
眼前的景色出乎她的意料。云层仿佛在抬手就能触及的高度。山间白雾仍未散去,像水蒸气一般从林间慢慢抽离。繁茂的绿树遍布山坡,小谷城正好被环绕其中。廉姬激动地想要唤信房的名字,当她看向信房的侧脸时,发现对方正痴笑着。
“看。从这里便可将小谷城内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
信房说道。
“嗯。这样一来,我方就对对方的行动了如指掌了。”
“可没你想得那么好。既然连我们这种异乡人都知道的事,难道浅井家会不知道吗?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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