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机……又是什么意思?
古川久弥沙脑中一片混乱,她下意识地喊了两句:“系统?系统?”
没有人回答。
“……系统?”
那个贱兮兮的电子音再也没有应她。
她感觉自己浑身一片冰凉,那是比任何一次死亡都让她窒息的感觉。
她的系统……没了?
从她睁眼开始,就一直在她身边陪伴了这么久的系统……没有了?
琴酒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克制不住冲动的人,理智与冷静几乎已经刻入了他的本能,他曾以为自己面对任何情况都能保持清醒。
——哪怕是当年,亲手对着她开枪的那一刻。
但在这一瞬,他的脑海被无法控制的情绪所占领,所有的一切仅凭本|能驱使。
她回来了。
那个被自己亲手送去地狱的人,那个自己几乎将对她的执念刻入骨髓的人……
她回来了。
纵使先前早有猜测,再三试探,甚至一度确信……
但她给了他明确的答案。
她回来了。
她以另一个样貌与身份,回到了他身边。
——是活生生的存在,不再是午夜梦回中睁眼消散的幻影。
她回来了。
在确信的那一刻,他再也无法克制对她的思念与欲|念,只想将所有压抑已久的情感对着那个朝思暮想的存在倾泻。
将她揉进怀中、吞吃入肚、刻骨溶血……一寸寸地占有那个渴望已久的灵魂,从身到心、从里到外的任何一处,再也不让她离开。
他甚至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疯狂的动作,他在两人交叠的唇齿间尝到了些微的血腥味,不知是因为她的推拒还是他的疯狂。
在那一刻,琴酒兴奋得浑身战栗。
那是她的血,也是他的血。
他们的血在呼吸交缠间融为一体,成为再也不可分割的东西,又被彼此吞下——真正的血肉相融。
分明只是一个亲吻,但他已经激昂到快要疯了。
——不,是已经疯了。
他按住身下的身体,在她的身上留下自己的寸寸的烙印,急切到似乎从未经历世事的毛头小子,连她的挣扎是什么时候停止的,都没有意识到。
直到他在她的颊边吻到了咸凉的湿意。
他抬眸,看到了她现在的模样。
她睁着无神的双眼,有些迷茫、有些困惑,却更多是无法抑制的深切绝望与悲戚。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滚落,顷刻间染湿了鬓发,落到枕间,将他的金发也打上湿意。
琴酒知道古川久弥沙是个很会演戏的人,她可以将一切柔情蜜意演成别人想要的模样,真实到有时候连他都无法区分。
所以自从她醒来后,她一切外泄的情绪,他都没有相信。
她的一切都十分真切,真切到看不出任何破绽——但琴酒偏偏不信。
他被她骗过,不会容许自己第二次上当。
但此刻,她面无表情地睁着眼流泪的模样,却让琴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真实。
她甚至没有哭出声,只是瞪着通红的双眼,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汇成不间断的水流,琴酒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泪。
即便是在过去,他也只见过她在自己身下哭泣的模样——那是无法克制的生|理性泪水,是被逼到极致后失去对身体掌控权的泪水。
他沉迷她在那一刻的无助与脆弱,那是只有他才能给予的,介于痛苦与极|乐边界的脆弱。
他喜欢她的泪水。
但他从未见过她真正地哭泣。
原来她真正哭起来是这样的。
无声无息,甚至连胸膛都少有起伏,只是睁着无神的眼,空洞又绝望地流泪。
琴酒想起她刚刚质问自己的话——那是她流泪的原因吗?
想到了那一晚,自己开枪杀了她?
她沉浸在了那样绝望的回忆中,哭得无法自已。
想清楚的那一刻,琴酒觉得自己无法克制的冲动被奇迹般地暂时压制下来。
他仍然迫切地想要占有她,但至少,不是在她这样绝望的时刻。
琴酒停住了自己的动作,颔首吻去她的泪水。
但仿佛开闸一般倾泻的泪珠根本没有止住的倾向,琴酒一下下地吻着、吮着,只觉得自己也已满口苦涩。
那苦涩的味道顺着她的泪珠融入他的齿间,咽入喉口,顺着血液呼吸遍传全身。
她如此真切的眼泪,在他的体内发酵出奇迹般感同身受的苦涩,让琴酒竟然生起了想要让她止住哭泣的想法。
他以为,自己是喜欢看她流泪的。
他沉迷于美丽与纯洁在他手下破碎重铸的美感,就如他喜欢燃烧的蒙娜丽莎。
但当她真正燃烧破碎的时候,他竟没有产生分毫愉悦的感觉。
他想去修补。
琴酒的前半生中从来没有“如何让别人停止哭泣”的常识,他只能笨拙地僵在原地,伸出手一下下抹着她的眼泪。
然后硬邦邦地开口:“……别哭了。”
他不懂安慰,只懂发号施令。
“别哭了。”
这样的话当然起不到任何安慰效果,古川久弥沙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继续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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