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头的时候，她已经抹干了眼泪，吸着鼻子，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纸巾，胡乱地在脸上擦着。
降谷零有意想问些什么，但却又怕再刺激到她。
古川久弥沙擦干脸上的泪水，转瞬就抬起眼，语调凶凶地开始赶人：“这么晚了，你不去睡吗？”
这刹那间的转变让降谷零怔了一下，下意识道：“还有工作没做完。”
她瞪他：“那去工作啊。”
降谷零看了她一眼，她脸上泪痕还未干透，连眼框都是红的，他犹豫了一下。
“……我能把电脑搬到你的房间来吗？”
古川久弥沙直接回绝：“不行，回你自己房间去。”
“我只是想……陪着你。”
她推搡着他往外走，“不需要，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去去去，回去干活去。”
降谷零被她推到门口，还是不放心她，“你真的没事吗？”
“有，今晚我需要整理一下明天我们要去处理的据点信息，我需要独处的空间。”古川久弥沙一边装傻，一边答得毫不留情。
既然她都已经拿正事出来压他了，降谷零也只好放弃，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回头间还是踟躇了一会儿。
“那你早点……”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降谷零摸了摸鼻子，却也知道这已经不同于她先前的拒绝。
她现在没有了先前那副生气的模样，现在把他推出来也只是单纯有要事要处理……吧？
降谷·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消气了·零看了看古川久弥沙紧闭的房门，顿了一下，还是回了自己房间。
古川久弥沙听着降谷零回房的脚步声，叹了口气，躺回了床上。
系统看着她，不解道：“你不干活了？”
古川久弥沙直接被子一卷，蒙住自己的头，闷闷地说了一句：“干什么干！我现在只想睡觉！！”
没有什么烦心事是睡一觉没法解决的，如果有，那就睡一天。
*
于是差不多二十小时后，东京城郊的夜色中，古川久弥沙吹着夜风，靠在车门上打哈欠。
旁边的冲矢昴看了她一眼：“昨晚没睡好？”
她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做了噩梦。”
冲矢昴点起一根烟，借着打火机的光亮，在夜色中看她：“和你们昨晚半夜在楼下的吵闹有关？”
古川久弥沙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指的是什么，她摇摇头：“没有，昨天是……额，我去帮松田上药，然后和零出现了一些……冲突？”
颇为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冲矢昴却似乎听懂了，他咬着烟低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古川久弥沙又打了个哈欠。
刚刚她说的还真不是在诓冲矢昴，她一向是再激烈的情绪都不会过夜的类型。
昨天和降谷零还有松田阵平的两场谈话，即使确实在她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但此刻她已经选择性抛之脑后了——她不会允许自己的思绪被感情主宰，她的生命与工作中都需要绝对的理智。
这一点其实他们几人都差不多，或许某些时候会有点恋爱脑，但却绝不至于耽误正事。
她一整晚没睡好单纯是因为……
想到这里，她突然看了一眼冲矢昴。
“秀一，你……有遇到过什么无法遗忘的阴影吗？”
话音出口其实她就有点后悔了——毕竟对于赤井秀一的阴影，她再清楚不过了。
果然，冲矢昴夹着烟的指尖一顿，只是微微低了低头：“有。”
她犹豫了一下，追问道：“你是怎么克服的？”
绝不是她有意揭赤井秀一的伤口，实在是……她自己现在就在经历这一切。
自从前天开始，她整晚整晚做着同一个噩梦，甚至渐渐发展到只要一闭上眼浅眠，都会被噩梦占据思绪的地步。
纵使系统可以使用外力帮助她进行深度睡眠，但比起这样的搁置与逃避，她更想从根本上解决一切。
冲矢昴大概也意识到这个梦对她真的产生了很大影响，他想了想，认真答道。
“一般来说，我会建议直接采用专业心理医师的意见——你们公安里应该和FBI一样，有相关部门吧？”
古川久弥沙叹了口气：“……不太方便。”
即使她知道心理医师拥有绝对不会泄露隐私的职业道德，但事实还是听着太荒唐了。
对方或许不会泄露她的隐私，但难保不会觉得她有更严重的心理疾病。
冲矢昴笑了一下，笑声中多了几分“赤井秀一”的意味，“那没办法了，无法外力解决，无法自我疏导，只能想办法解开心结，将‘阴影’变成‘美梦’了。”
古川久弥沙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抖了抖：“……那我还是去找心理医生吧。”
冲矢昴拿出随身烟灰缸，将烟头在里面掐灭：“其实我没法给你什么专业意见，毕竟我自己……”他摇摇头，“……我也走不出来。”
古川久弥沙知道他又想到了当年的事，抿了抿唇，还是低声开了口：“……我还活着，秀一。”
她只能这么安慰他——至少此刻，她还活着。
冲矢昴朝她笑笑，“所以，我至少每晚能睡着了。”
古川久弥沙叹了口气，那她呢？
一片静默中，两人的耳麦中传来了稚嫩的男声。
江户川柯南远程指挥着他们的行动：“10:59了，工厂的红外线设备马上就要关闭了。”
古川久弥沙和冲矢昴两人不再闲聊，打开车门拿了枪|械，准备朝远处的工厂走去。
这是位于东京郊外的一个组织据点，一向以化学物品仓库做掩护，而实际里面却是远比化学物品危险百倍的存货。
每月的今天，是那座工厂的红外线设备关闭半小时进行月度调试的时间。
半夜11:00准时关闭，三十分钟后准时开启。
这是一个几乎摆在明面上的弱点，对于此刻的他们而言，甚至颇有点请君入瓮的意思了。
降谷零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这座仓库毗邻东京，又有明显的半小时空档，如果我是琴酒，我会优先在这里设下埋伏——古川，你确定要从这里下手？”
其实队友都已经到了门口准备破门而入了，这个时候再问这个问题显然不太合适。
但降谷零仍旧不放心，又或是他不理解古川久弥沙对这个仓库执着的原因。
古川久弥沙想了想，今天早上她制定计划的时候降谷零好像已经走了，她于是再重复了一遍。
“这间仓库是组织的一些药品存放点，而且有他们药物研发与实验的备份资料，我们在总攻前时间有限，肯定要挑更关键的据点动手。”
“药物研发”与“实验资料”这几个关键词一出，降谷零便明白了她的意图，不再多言。
“你们小心。”
他现在仍是组织中的人，哪怕带上人|皮|面|具和他们一起都并不完全保险，只能场外支援。
正在他们结束讨论，准备掐掉频道时，另一个稚嫩的女声从频道里传了出来。
是灰原哀的声音：“优先人体试验的资料，药物研发的资料能全部导出最好，如果时间不够，纳塔菲，按我之前给的关键词搜索导出。”
“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古川久弥沙叹了口气，“你们什么时候一个个这么操心了？”
松田阵平的声音猝不及防地插了进来：“你别再给自己立fg了，你和赤井速战速决，你们导完资料马上离开，剩下的交给我们和防暴队。”
古川久弥沙想了想，还是给他泼了盆凉水：“老实说，我觉得按照组织的风格，可能轮不到你们进去抓人取货，整个仓库就……boom——”
松田阵平“嘶”了一声，“都叫你别瞎立f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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