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此话一出,朝堂气氛更加凝重。
他继续说道:“从这件事反馈出问题,地方官员人浮于事,行事缓慢,如此做派,后勤危急,如何确保前线作战?”
没有人接话,现在北线战火重燃之势,已经人尽皆知。
而此时,京东东路(山东省东部)和京东西路(山东省西部)赋税却调运不出来。
要知道,这两路是东线的后方,东线防线的粮草有相当一部分是从这两路调度的。
今年情况特殊,赋税不必直接调到京师来,但至少京畿路转运司是需要收到相关文书汇编的。
直到现在,李光都还没有收到一封汇编。
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两路的赋税调度有大问题,而这个问题背后,则是行政效率低下的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仅仅是这两路吗?
其他各路会不会也出现了这些问题?
九月到的一批钱和粮,是收取的去年的,从四月金军退兵就开始催,催到九月才陆陆续续抵达。
这行政效率,妥妥的龟速啊!
李光继续说道:“地方官员懒政,吏部却并无考核反馈,此乃吏部失责。”
莫俦出列说道:“陛下,此事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各地许多官员今年还没有领取俸禄和福利,不少官员也心生怨言,臣以为,此事的关键所在在户部,各路转运司和提举平常司压官员俸禄,以至于怨声载道,此事关乎国本,不可不察。”
“俸禄之事,就关乎国本了?”赵宁当场就怼了回去。
“是是,是臣措辞不当,但这件事户部一直没有给一个说法,官员倒是小,朝廷命官,为君分忧是职责本分所在,但下面的胥吏却不干了,收取赋税,真正还是胥吏们下面去收。”
这锅一下子就扣到了户部头上,所有目光都转移到梅执礼身上。
梅执礼顿时感觉压力空前大。
他出列只说了两个字:“没钱。”
莫俦一听,当场爆炸,怼道:“身为户部尚书,不能简单用没钱两个字搪塞过去,去年的赋税还能收上来,是因为上半年发下去了去年的俸禄,地方许多州府乡里的胥吏,已经好几个月,甚至半年没有领取俸禄,他们不干活了,朝廷的赋税谁去收取!”
梅执礼顶着两个黑眼圈,当场也爆炸了:“现在前线打仗需要巨资投入,我每天眼睛一睁开,就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数字,户部各个官员核算前线投入,调度各州府转运司运粮、钱,核算入中出资(入中法兑换盐引的投入),这些都要去做,而且要一遍遍核算!我这两个月,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
莫俦当然要怼回去,但是赵鼎站出来了:“肃静。”
莫愁还要说,但碍于大相公出面,朝堂立刻肃静下来。
赵鼎说道:“官家,胥吏俸禄问题确实影响甚大,莫俦说得不无道理,户部核算前线投入,也至关重要,眼下是非常时机,臣觉得,各路转运司衙门,可以先发放一批盐引,按照等额发给胥吏们,先渡过这一关。”
“那就这么办。”
说完,赵宁起身便离开了朝堂。
大宋朝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平日里都会以一种温和的形式漂浮在各地。
但一旦战争来了,资源紧急集中调度到前线,地方上被抽空,那些温和的糟心事,就会立刻爆发出来。
例如眼前胥吏的问题。
其实上一次在朱仙镇那件小事,赵宁就看出胥吏制度的大弊端,胥吏改制也在他的规划中。
臃肿的官吏体制,是大宋朝的特色。
眼下战争即将到来,也不能对这些动刀子。
先等吧,等这场战争结束。
只要能守住,后面的路会越走越宽。
十月,李纲在京东西路和京东东路发布的调兵令起到了效果,京东西路和京东东路汇聚十万人马,先后抵达永静军、沧州,在这一带形成一道军事防线。
与此同时,永静军和沧州的军事城寨也在如火如荼。
此时的岳飞,进入了翼州东部一带。
“报!”王贵领着一百骑兵,快速折返回来,“前方发现一路小规模金军!”
岳飞是前来剿匪的,没想到这么快居然遇到了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