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程曼殊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再度开口,“我不是说负气话,也不是破罐子破摔……这些天,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吧……你没是我就安心了,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程曼殊一面说着,一面低下头来,将额头抵在霍靳西手上,满心祈愿。
这些年来,霍靳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冷静的程曼殊,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曼殊再度抬起头来,目光依旧专注于霍靳西身上,仿佛此时此刻,除了霍靳西,她再也想不到其他。
直至霍靳西再度开口:“爸说他来看过你,可是你不看见他。”
听他提起霍柏年,程曼殊目光终究是微微一凝,顿了片刻,却只化作一抹淡到极致的笑,“见了又能怎么样?没有任何意义……你告诉他,以后不用再来看我……你安排一下律师,处理我跟他离婚的事吧……”
霍靳西眸光隐隐一动,“您终于想通了吗?”
程曼殊笑了一声,“想通了。我为了他,折磨了自己大半辈子,剩下的时间,也该为自己而活了。你说是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抬眸看着霍靳西,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眼泪却还是盈满了眼眶。
霍靳西缓缓握住了她的手,“您自己过得开心最重要。”
程曼殊的注意力却瞬间又移到了他的手上,“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才几天,你当时伤得那么重,不可能这么快就出院的,你是不是偷偷从医院跑出来的?”
“您放心。”霍靳西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事的。”
程曼殊却又一次倚向他,静静靠了他片刻,才又开口道:“回去吧,好好养好身子……不用担心我,我很好,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好好的……”
说完,她顿了片刻,才又继续道,“我知道你会好起来的,有慕浅在你身边,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这些年你受过的苦已经够多了,现在有她在你身边,你终于可以好好地生活了……”
霍靳西静静听完,与她对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却只是道:“您也要好起来,我才能好好生活。”
“我知道,我知道……”程曼殊眼泪又一次掉下来,“我会好好的,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让你为我担心了……”
霍靳西缓缓抬起手来,抹去她脸上不断滑落的眼泪。
……
离开之际,霍靳西在门口看见了霍柏年。
霍柏年一看见他,立刻迎上前来,先是指责他擅自从医院跑出来,随后才又有些为难地问起了程曼殊,“你妈她……”
“她很好。”霍靳西回答。
“那她愿不愿意见我?”霍柏年又问。
霍靳西缓缓道:“没有必要了。她不会再见您,你们之间这么多年的冲突纠葛,到此结束吧。”
霍柏年听了,整个人忽然就愣在原地。
这些年来,他和程曼殊那么多的冲突与争执,无非都是为了这一天。
可是这一天真的来到时,他心中却无半分欢喜与激荡。
谁会想到,背了三十年的包袱,一经放下,剩下的不是轻松与释怀,竟是莫名的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