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许久之后,安提农咬了咬牙,说道:
“好吧,先知之子,我和你一同上山去吧。在七天,不、在一个月之后。”
这百年来,逻各斯人在农业中发现了一个月,发现了七天。年、月、日这些概念早已深入人心。
戴尔图良缓缓点头。
他明白,眼前的安提农与自己有着同样的疑惑。
神还在吗?
祂是否离去了?
若是离去,那么祂要离去多久,才能回到逻各斯人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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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尔图良和安提农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登上了高山之巅。
这条山路极为凶险、陡峭、难以攀登,实在难以想象,昔年先知亚尔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攀登高山,朝见神明的。
安提农不敢置信地望着山巅之景。
眼前几乎空荡荡的一片,既没有传说的神伫立于此,又寻不到任何一点神迹。
仅仅只有一颗高而细长的树枝种于山巅。
“难道…难道那颗树枝是神吗?不、不可能,壁画上明明说,神是浑身有光的。”
安提农陡然陷入惊慌失措之中,一直以来,他不曾怠慢哪一次祭祀,如今却在山巅上寻不到神的踪影,多么荒诞而可悲。
“看吧,安提农,我说过,神不在这里。”
戴尔图良看到了安提农的动摇,如此说道。
精神冲击之下,安提农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
“你说的…竟然是真的。神…神去了哪?你真的每一次上山,都没有看到神的踪影吗?”
“没有,安提农,一次都没有。”
戴尔图良看着这里,失落道:
“或许…神真的离开了。”
这位年青祭司颤着声音,强装否认道:
“不、我不相信。我是神的祭司,绝非对神小信之人,我、我要等上一百年,每一年我都要来到这里,直到面见神明为止。”
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安提农惊慌失措的声音落在了戴尔图良的耳朵里。
见不到神,戴尔图良仅仅是觉得失落。
可是,戴尔图良发现,对于安提农来说,却好像天快要塌下来。
戴尔图良有些难以感同身受,但作为先知之子的聪慧,让他能够理解这种情感。
其实,神的离去,不仅对于安提农来说是晴天霹雳。
对于在末日洪水中得救的逻各斯王国来说,这都是能够将整个文明就此分裂的巨大危机。
神赋予猿人语言、赐予他们种族的名字,又在末日洪水到来之际,显现神迹,拯救世人于危难之中。
逻各斯人、以及逻各斯人的国,本就是因为神的恩典而在地上诞生,因为神的拯救而得以在末日中幸存。
若是失去了神,逻各斯人又有什么意义?这个文明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这一场理性上的危机一旦爆发,将比先知亚尔所经历的危机要更为可怕。
因在那先知与王的时代,世间仍有神来回答关于死亡的答案。
如今,又有谁能够来回答关于神的答案?
这也是为什么,先知亚尔与雅列斯托王决心竭力隐藏真相的理由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