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将车停在面店旁边的马路上时,才发现面店几扇落地玻璃门上竟然停着几只巨大的飞蛾,依然是那种令人望而生畏的体型,灰色的翅膀轻轻扇动着,身子底下还有一堆虫卵……
隔着面店的玻璃门,他看见里面被堵的客人和店员都躲到了最角落处,有的手拿灭火器,有的拿着杀虫剂,可却迟迟不敢出来。
那个司机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
一个巨大的三角形土黄色脑袋从面馆二楼的墙壁上探了下来,只一口,就把一只飞蛾的头整个吞了进去,紧接着那只飞蛾的翅膀也被一同吞了进去。
一旁另外一只飞蛾受了惊,扑棱着翅膀落到了出租车的挡风玻璃上。
那只巨大的土黄色脑袋动了一下,下一瞬间,一条深红色的如同绳索一样的肉筋啪的一下落在挡风玻璃上,玻璃瞬间出现一条裂纹,玻璃上的飞蛾被肉筋牢牢黏住,瞬间拖回了大张的口中。
恐、恐龙!?
不对——这、这是一只壁虎!!
那个司机脸色发青,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然后用颤抖的手拨打了消防电话……
……
尤溪是被一种噼噼啪啪的奇怪声响吵醒的。
她昨晚一直在唰手机,网上的新闻、民众的反应,还有几个旧同学群和朋友群的消息。
她从小到大和谁都处得来,朋友多,但也没有特别要好的。唯一关系不错的朋友也因为大学毕业后她留在国内,对方去了国外深造工作,各自忙碌慢慢少了联系。
她现在的工作,是居家自由职业,少了同事这个交际圈。至于她在网上比较熟悉的画友,因为都身在不同城市,有的甚至在不同国家,所以等同于网友的关系。偶尔碰到会聊,但有时她忙起来要连续熬夜赶稿,会直接拔掉网线,让自己处于封闭的环境。
这几个同学群朋友群,刚建的时候她还会在群里和其他人聊几句,时间一长,大家各自生活各自忙碌,基本都在潜水,平时很少说话。
也就这一两个月——特别是在龙卷风之后,群里才重新开始有人说话聊天。
但这几个月,却是她最忙的时候。哪怕回到现实,因为悬在头顶的每月一次的末世任务,她也根本没有时间放松。
她每天都忙着去各种武术课游泳课潜水课健身课学习和练习,后来又加上了射击和攀岩,哪怕回到家也要在网上查询各种灾难的资料,学习各种紧急避难的知识。
所以偶尔看到群里的朋友在议论这数次灾难,她也没参与过,倒是因为群里的人分散在不同城市,有时仔细看聊天记录会发现各种不同的讯息。
傍晚一场惊人的雷暴雨,打断了很多人的计划,也打乱了尤溪的计划。
樊琪和尤峰忙了一天,草草吃些东西就去睡了,她洗完澡后刷新闻刷到了凌晨,之后和衣睡在了客厅沙发上。
那种奇怪的声音是从落地玻璃外传来的,并不是他们公寓的玻璃外,而是隔壁。
她清醒之后立刻翻身起来,几步走到玻璃前拉开了窗帘。她以为又会看到巨大化的昆虫,可结果却看见了几只白色的鹭鸶。
那几只鹭鸶比普通的鹭鸶稍大一些,还在正常体型范围内,此刻正扑着翅膀不断用脚爪和黑色的尖嘴撞着她隔壁那户人家的玻璃。
这个场面有些眼熟……
尤溪很快想起来了,在逆飞的候鸟经过城市那天,有一只鹭鸶因为卡在气窗缝隙里和隔壁的那对夫妻发生冲突,最后那只鹭鸶被戳出去沿着大厦外墙一路滑跌下去,再也没飞起来。
之后便有几只其他的鹭鸶冲着隔壁的玻璃胡乱啄了好一阵子。
当时她就颇为惊讶这几只鹭鸶的行为,可现在距离那次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天,难不成这几只鹭鸶就是上次那几只——它们还记得自己同伴的事,这是回来报仇吗?!
尤溪站在玻璃前惊讶的时候,尤峰也同样站在房间的窗前愣愣看着下方的城市。
他们的房间在上层采光较好的东南角上,朝南的墙有一大半都是落地玻璃窗。
他们昨天睡得早,樊琪一直在刷新闻没注意,但他却留意到女儿似乎有话想要和他们说。后来大约看到他们一脸疲态,还是作罢了,让他们早点休息,说今天会有重要事情和他们说。
他晚上睡得不太踏实,模糊间总是听到外面似乎有什么声音。
不过因为家里所有的窗又加装了一层钢化玻璃,隔音非常好,一般情况下如果不开窗,他们睡着之后根本听不清楚外面的动静,他一直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但他心里惦记着女儿说的重要事情,才刚刚天亮就自动醒了。
他怕吵醒樊琪,轻手轻脚下了床,先去靠门处的内卫洗漱。洗漱之后,尤峰彻底清醒过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再次留意到了外面的动静。
似乎是有人在尖叫,还有汽车混乱的喇叭声和碰撞声。
附近哪里车祸了?
他走出卫生间,来到朝南的窗前,拉开了一点窗帘朝下方看去。
小区外附近的某条马路上,一棵原本栽种在路旁的杨树突兀的横亘在马路上,他起初以为是因为昨天的雷暴树被击倒了,直到他取过一旁的望远镜查看后才发现并不是。
因为那棵杨树还在不断生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褐色的枝干穿过人行道,挤破一旁的店铺,那模样就像是原本蜷缩成一团的巨人突然站起身,舒展开了手脚。
附近的建筑被舒展的枝干轻易穿破,店铺的人惊叫着从摇摇欲坠的建筑里逃出四散,周围有人吓得跌倒,有人开着车直接撞上了旁边的车,有人拿着手机对着杨树拍摄身边的人怎么拖拽都拖不走,现场一片混乱……
杨树两侧的路面崩裂开了缝隙,粗壮纠结的根部挤破水泥和柏油路面露了出来,翠绿的叶片不断从枝干上生长出来,最终整棵树从两三层楼高长到了六七层楼的高度。
整个树冠像一把巨大的绿色的伞,截断了四车道的中央位置,霸道的把所有阻碍它枝叶生长的建筑全部挤破。
有一栋楼甚至被它的枝干横穿而过,枝干从这头的窗户插入,再从另一头的窗户探出。
枝叶之间,很快又长出了一串串黄绿色的花苞,一阵风吹来,花苞突然裂开了,白色的杨絮如同鹅毛大雪一般飘散在空气里。
附近的人先是被这如同漫天大雪的景象所吸引,然而很快,有人开始抓向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片刻之后,所有人都大叫起来,他们捂着眼睛和脸,哀嚎着逃离了柳絮飘飞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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