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中,几名阁臣也就此交换了一下看法。
李光远抚了抚白须,“这倒是有趣,美国人不乐意啊,到时候…打不打?”
“军事上不存在问题。”林羲其实不怎么在乎这一点,随口说了句废话。
“我倒是觉着完全可以留着,现如今其余诸国都将主动离去,撤出势力,之后仅剩美国一家。”余慎华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后的变数势必不少,将其留着,任何争端都可充作借口,颇为方便。”
“老夫觉得蛮好,”李光远点了点头,沉吟道:“就是民间舆论得引导一二。它国皆走独留一家,容易让有心人借此妄言。”
“嗯,留着就留着吧,反正如今也尚无决心,以后视情况随时能解决。”林羲也不反对。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剩余的时间转瞬即逝。
至昌三十七年充满了荒谬和动乱,这是转折性的一年,由和平的坦原转向未知的深渊。
元旦之后不久,大明日月社通报了《中英互不侵犯条约》,一时间引起了轩然大波,成了大江南北人们茶余饭后的必聊话题。
与之相比,对德国的贸易量削减则被人们所忽视了。
一月二十日,巳时正刻。
一列来自武汉府的火车缓缓驶入了江北火车站,一队青年夫妇走下了其中一节二等车车厢,然后看着路牌、顺着人潮来到了离站的地方。
周长风已经于此等候了小半个时辰,他的目光在满满人潮中迅速跳跃着,可却一直没找到目标。
忽然,一声“长风”从右前方传来,让他一个激灵,扭头看去,只见一袭浅色袄裙的女子与其丈夫缓步走来过来。
身形娇小,眉毛如柳叶般尖细,就是她!
两年没见,周长风感觉面前的姐姐都和记忆中没什么变化,反倒是她觉得周某人的气度要比以往老成了一些。
“老成?不至于吧?”周长风指着自己疑惑道。
一副认真之色的周柔嘉又仔细打量了他,笃定道:“肯定有些不同。”
她身旁的大高个男子便是李书业,冀州人,如今在汉口县的一家民营食品公司当管事。
他拱手道:“先前火车在庐州府加煤水的时候耽搁了,晚了两刻钟,让内弟久等了。”
“不碍事,咱们走吧。”
从起初介意军车私用到现在差不多接受,周长风只用了大约小半年时间,虽然这是如今的常态,但他其实仍然有一点反感。
这么看来,夏筱诗提出购置一辆小轿车的想法十分有必要。
驾车乘坐轮渡过江,之后再七扭八拐了一阵,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周某人购置的那个小宅院。再过几天,这里就将是他与夏筱诗的新家了。
“这个选址极好,内弟和弟妹今后来回都很方便。”李书业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陈设,赞许道:“装潢也颇为典雅嘛。”
“地段确实重要。”周长风耸了耸肩,随意道:“装潢嘛,我倒是不在意,小诗她比较讲究,由她咯。”
他的婚礼,周柔嘉自然是得到场的,而她既然来了,做丈夫的怎么说也得一同到来。
这是基本礼数,再说了,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周长风如今绝对算是发达了,如何能不捧场?
而周某人亦有他的想法,之前还特意确认自己这个姐夫会不会来。
“我去沏茶吧。”
“姐,舟车劳顿,我来就行了。”
一番推脱之后,沏茶的活还是被周柔嘉抢了去。
有些无奈的周长风坐回了太师椅上,然后笑着开口道:“姐夫,我这有个好事,你乐意不?”
接着,他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一下投资恒光公司的事。
“……我不能和商事有关联,所以这个持股人就得由姐夫你来代任了。”
周长风选择李书业自有其道理,一是沾亲带故,二是这位姐夫为人处世甚是仗义豪爽,有求必应。
这样一个丈夫对于一个安稳过日子的小家庭来说可能不算好事,但周长风恰恰看中了这一点,认为他完全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