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我在过去与猎手的交流之中不经意间说出过惹人误会的话语,他眼里的我的形象看来是有些歪曲的。而他此刻似乎对我产生了奇怪的同伴意识。
“你一定也是被人洗脑的。”他这么跟我反复强调。
我这次没有反驳他的话,也依旧没有在心里接受。但是如果让他觉得我是“同道中人”,能够多少缓解他心里的压力,我也不介意继续维持他的误会。
我们离开了安全局。在路上,猎手像是终于敞开心扉,向我倾诉他自己在离开白日镇之后的心路历程。就如同我过去想象的一样,他理智上明白自己是被洗脑的,但作恶的终究是自己的双手,记忆也是那般鲜明地留在脑海里。他强烈的道德意识无法允许他饶恕自己。
乔甘草私底下小声地说:“他好像觉得你不久前也和他一样,在白日镇雾散之后马上就逃跑了。”
我们在附近的饭店里吃了午饭。顺势地,我向猎手问出了恶招的事情。如果是现在,或许猎手愿意跟我说说他所知道的恶招的情报,以及他与恶招之间的过往。
闻言,猎手犹豫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的往事吐露出来。
“恶招……对我来说,恶招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的仇敌。”他的口气像是在描述仇恨,表情里却蕴含着极其复杂的,仇恨之外的感情,“这件事要从二十多年前……我还在念大学的时候开始说起。我在大学里结识了某个女孩,她后来成为了我的妻子。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隐秘世界为何物,妻子也和我一样,仅仅是个缺乏觉察天赋的一般人。而我们从那时起就情投意合。”
“时至今日我依然可以说出口,妻子对我来说是完美至极的对象。不止是外貌和身材在我当时认识的所有异性里都鹤立鸡群,性格也是温柔体贴,头脑也是冰雪聪明。虽然偶尔会浮现出任性自我的一面,但是她本性善良,很快就会幡然醒悟,并且改过自新,也要求我在她表现不好的时候指正她。我一开始与她相处得磕磕绊绊,没过多久就适应了这种相处模式,然后过上了如胶似漆的生活。”他接着说,“但正当我们在心怀希望地展望大学毕业之后生活的时候……恶招插足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的脸色变得极度阴沉,“他不知道从哪里掌握了恶魔知识,继而发动了能够改变他人的常识和认知的法术,无耻地骇入了我妻子的心智。”
“……啊?”我用这么一个字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他让我的妻子误以为他才是真正的恋人,而我则是局外人,并且在那段时间里不知道做了多少……堕落的事情。”他咬牙切齿地说,“而我也被他以同样的方式影响了心智,在一段时间里,我以为自己真的就是个局外人。”
难怪他之前对于自己与恶招的过往讳莫如深。
“以法术的力量支配他人的心智,使其作出违背其人格的行为……这在术士对一般人犯罪的记录里十分常见。”乔甘草却是见怪不怪,她反而在意起了其他事情,“但是有着高觉察力的人,往往也对于催眠洗脑和常识改变等意识领域法术有着强力的抗性,除非那真的是特别强力的意识力量,例如不久前的魅魔的魅惑,或者更久以前的海妖的洗脑……既然现在的你已经成为了术士,那么大学时期的伱即使尚未认知到隐秘世界,也应该有着不俗的觉察力才对,你也没能挣脱恶招的法术吗?”
“不,那时候的我虽然中招了,但心里总是有着违和感。如果有着隐秘世界的常识,大概一瞬间就能意识到自己身处于何种局面吧。但由于无知,我过了一段时间才成功地挣脱了法术。”猎手痛心疾首地说,“没想到我最好的挚友和知己,居然会对我们做出那种事情……”
“等等……挚友?知己?”我说,“原来你在此之前就与恶招熟识吗?”
“嗯……抱歉,或许我不应该从之前那件事开始说起。”猎手摇头,“还是先从头开始说起吧。我和恶招认识,更先于我和妻子认识,但初次见面也是在大学里。那时候的大学生比起现在可要稀罕得多,但在大学里最不缺的就是大学生。俗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里面肯定也有那么几只道德败坏的劣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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