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建立社会关系貌似是健康的渴望,然而社会关系也是各式各样的。哪怕是“奴隶主和奴隶”也算是社会关系,也相对更加符合恶魔术士给人的印象。而像是咬血这样的人无意识中渴望的却居然是想要被当成人类,想要被拥抱,想要健康的社会关系。这里面说不定也有着她的母亲以及童年时期的曲折经历所造成的影响。
起初,当咬血发现自己的心里居然存在着那样的渴望,她感受到的是巨大的耻辱。
从小就被其他人视为人外之物还遭到种种谩骂嘲笑的她,居然会渴望被其他人当成人类温柔对待?简直就是岂有此理,怎么可以允许有那种事情。
实际上,她在作为混血恶魔出道之后便一直都在做着反方向的努力。她总是致力于逼迫和蛊惑正常的人类跟术士去模仿恶魔的所作所为,使其沦为像是自己一样的“恶魔”,也是这种心理的其中一种体现。
而这种心理的另外一种体现,就是她对自己做的事情。既然所有人都不把自己当成人类看待,那么就把自己视为人外之物心怀畏惧吧。她怀着这种念头对自己施加了会对周围的人造成负面精神效果的幻觉法术。
与魅魔的魅惑之力截然相反,咬血对自己施加的幻觉法术会让目击者感觉她看着是人类,却仿佛哪里都不像是人类,继而在本能层面上产生巨大的恐惧心理,也就是产生所谓的恐怖谷效应。其实在二十世纪前叶她刚刚出道的时候,恐怖谷效应这种说法还没有流传开来,她一开始也是以报复性的动机才会对其他人施加那种恐怖幻觉,接着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那么做确实是效果拔群。
而除去报复外,她时刻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幻觉也是自己弱小时期行走隐秘世界时的保护色,其中蕴含着不让其他恶魔术士由于自己稚龄的美貌而小觑自己的用意。
虽然在返老还童之后她使用的是自己十三四岁的容颜,但她当然不可能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是超主力级术士。她真正的全盛时期其实是在二十多岁——虽说二十多岁的超主力级术士也已经足够离谱,其中自然也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冒险和磨难,以及常人无法想象的奇遇,也使用过许许多多有着重大后遗症的手段以提升自己的战斗力量。那些做法为她晚年力量快速衰落埋下了伏笔,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重点在于,我这下也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对咬血产生性方面的意识。
她对自己施加的幻觉法术完全没有魅惑其他人的意思,那种法术在落到其他人身上的时候是正常的震慑效果,而落到我的身上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有些幻觉法术能够扭曲对象对于美与丑的认知,会让对象觉得丑陋的东西美丽、美丽的东西丑陋。但是那样的法术有着隐形的前提,那就是使用法术的人和中招的人在审美观念方面不能够偏差过度,否则就会变成对牛弹琴。
人类再怎么对着野兽搔首弄姿,野兽也不会把人类识别为交配对象。当然,如果彼此都是人类,那么即使审美观念由于文化的隔阂而存在龃龉,也肯定有着本能层面上的重合之处,因此那种法术一般来说也不会被不同的审美观念所免疫。
只有在极少数特殊情况下,那种法术才会遭到免疫,甚至有可能遭到的不是免疫,而是被对象所拥有的顽固审美观念阴差阳错地扭曲成其他的效果。
就比如说魅魔,她在对我施加魅惑之力的时候,想要强行让我把她认知为“完美的女人”,但是说到底我对于正常的人类无法产生性意识,所以她再怎么强调自己作为女人的完美也无济于事。
而咬血则截然相反,她想要强行让我把她认知为“似人非人之物”,继而达成震慑的效果。但是这非但不能够震慑我,反而还会魅惑我。
在其他人看来令人忌讳畏惧的气质,在我看来就是魔性而又美丽,甚至会让我在无意识里将其与记忆里的某个形象相对接,让我觉得她不知为何很像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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