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职权内的便利,还一还人情,可不就是官场中的常事么?
敦化坊一半的调,每丁合生绢一丈,大约一百二十文。
不能用那些细绸、熟绫计价,否则能哭死,最高五倍的价差呢。
对万年县而言,这一点钱惠而不费;
对敦化坊坊民而言,这能买四只荷叶鸡呢!
亓官植这个人,有意思,可以深交啊!
“另外,你知道万年县从八品下县尉有六人,各自对应六曹之一。新到任的县尉夏端,执掌功曹,可能会对敦化坊不利。”
这一句,才是廖腾的真正目的。
功曹掌考课、假使、选举、祭祀、祯祥、道佛、学校、表疏、书启、医药、陈设,能影响到敦化坊的是考课、医药二项。
至于学校,不好意思,那指的是州学、县学之类的官学,坊学是正经八百的私学,不归功曹管。
无所谓了,干自己的事,就算夏端能管到又如何?
终究不是他一手遮天的。
好歹范铮也是从九品下的将仕郎,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人。
“廖翁,明府那里,劳烦提醒一下,今年的雨水可能会大。”
对敦化坊坊民来说,雨天不能出门,可能会少挣工钱,但影响并不太大。
可对万年县而言,问题就很大了。
万年县除了城区,还有乡村,灞水方向都是万年县的地盘啊!
秋收掌握不好时节,雨水泡烂麦子、粟,县里的租庸调收不上来,庄户可能得毁一年的收成。
要是京县的子民,因为饥荒去乞食,笑话就闹大了!
亓官植刚刚扶正的县令,有可能被一把打下,没人管你冤不冤。
“几成把握?”廖腾的声音有些颤抖。
范铮只能说很大。
廖腾不知道该不该禀告亓官植。
因为,负责天象的官方机构,秘书省太史局,可没有公告今年会有水灾啊!
当然,太史局也不是万能的,偶尔疏漏也正常,毕竟大唐地盘大着呢。
……
县衙内,亓官植手一紧,竟扯下两根胡须,疼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他真说有雨水?”
廖腾叹气:“是啊!可是,太史局根本就没说今年会有大雨吧?”
亓官植犹豫了许久,一拍桌子:“将仕郎一向有神异,去年的时疫,救了不少人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令六曹,法曹除外,全部随本官往各村各里,一旦麦子成熟,立刻催促百姓收割!谁误事了,自领一百杖!”
这个决定,其实很冒险,搞不好会为人弹劾。
亓官植能下这决定,是真看好范铮了。
赌输了,头上这顶乌纱帽,就当是还范铮人情了。
赌赢了,今年的考课,上中难免。
毕竟,民以食为天。
整个万年县衙门,以疯狂的速度运转起来,着绛戺衣的吏员们奔赴十里八乡的,准备抢收了。
乡这个神奇的单位,在贞观九年三月开始设置,贞观十五年十一月废除,总共混了六年,因为与里坊制格格不入而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