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摆摆手,颇为肯定地笑道:“你不用操心这个,只管按我说的下文就行。那脱脱不花一定会慑于我汉天子的威严,乖乖把人送回来的。”
胡濙拱拱手,不再多言。下文就下文,随皇帝喜欢吧,反正到时候被打脸的又不是我。
王文又奏道:“启禀陛下,您要的杨洪最近的军报,还有四川、贵州、云南的官员奏本,臣都已经送去来,交给三位中书舍人了。”
朱祁钰满意地点点头:“辛苦了,回头我细看看。”
工部尚书周忱问道:“陛下,治河的人选,您决定好了吗?”
“决定好了,升徐珵为右佥都御史,总管山东境内的黄河、运河治理。朝廷所有部门,都要全力配合。”
胡濙闻言,立时便急了:“徐珵妄议南迁,动摇民心,罪责甚大。陛下如何反而对其委以重任呢?”
朱祁钰摆摆手:“朕决定给徐珵个机会,让他证明自己到底是不是虚言误国。他也已经立了军令状,治好了河道,朕既往不咎,给他重赏。治不好河,朕杀他全家。
另外,册封石亨为武清伯;升孙镗为右都督,充任总兵官,掌管三千营,负责防守西直门。原来掌管三千营的驸马都尉焦敬,改为总督京营。”
众臣闻言,都欲说话,朱祁钰连忙摆摆手:“朕意已决,众爱卿不必多言。还有事情要奏吗?”
陈循又回道:“启禀陛下,太医院程礼奏请,采诸种毒药,以为毒矢。”
朱祁钰闻言笑道:“原来太医院还精通制毒啊,行吧,准奏,不过让太医院把采买的各种毒药都送一份过来,朕要看看。
今天就这样吧,朕乏了,于爱卿留下吃个饭,朕有事和你商量,其他人散了吧。”
其他人见今天风向不对,皇帝有点强势,便不再奏事,纷纷行礼退出。
现在重臣们也找了新皇帝的一些规律:如果某一天议事时,皇帝一开始很好说话,那就会一直很好说话。如果皇帝一开始特别强势,那接下来整个议事过程中,就都会保持强势。
反正今天皇帝就比较强势,再加上大臣们也没有特别着急的事情,便不再硬坚持了。
于谦留下来,又和皇帝聊了一会,便听到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按于谦多年的经验推测,外面至少是有两百名全副武装的亲卫在调动。
再看看皇帝丝毫不以为意的表情,于谦就知道这是皇帝提前安排好的,看来宴无好宴,今天等着自己的,也是一场鸿门宴了。
又过了一会,待外面安静下来,朱祁钰便让何宜去请黄溥,自己则对于谦笑道:“请于尚书到东偏房吃饭,我还约了人谈点事情,您先过去吧。”
于谦只得起身行礼,出了西花厅。抬头看时,只见四方的连廊之下,已经站满了全副武装的亲卫。
所有亲卫皆着浅蓝色锦衣,与锦衣卫的服饰颜色,有着鲜明的分别。但是看其衣饰之精美、用料之考究、裁剪之得体、军容之严整,甚至还在锦衣卫的大汉将军之上。
于谦看得有些咋舌,这套衣服没有几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未必下得来。皇帝对自己的亲卫,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再看看亲卫脸上的表情,个个威严、肃穆,其对身为皇帝亲卫的认同感和自豪感,也是溢于言表。
于谦心中暗惊:这场鸿门宴真是隆重,怕是皇帝要跟自己摊牌了,这可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