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强调道:“不是两位皇后同时存在,是两位太上皇后同时存在。太上皇后的身份更接近于太后,而非皇后。
而且母以子贵,自古之理。皇贵妃为太子生母,册立为太上皇后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如果你们不认同,那我问你们,将来太子继位,要不要尊皇贵妃为皇太后?”
这下大臣们都不说话了,好像新君说的也有道理,根据母以子贵的铁律,周贵妃早晚是要做皇太后的,现在提前做做跟皇太后类似的太上皇后,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大臣们也抓住了母以子贵这句话,继续劝道:“陛下既然承认母以子贵,是自古之定理,那臣等请尊吴贤妃为皇太后,陛下总不能再拒绝了吧?”
“母妃态度坚决,绝对不会接受皇太后尊号。你们要是实在不服,可以自己去拜见,听母妃亲口拒绝你们。”
胡濙回道:“既如此,臣等奉陛下诏命,明日亲自去拜见吴贤妃。”
“可以,随便你们。”
胡濙继续说道:“臣等请陛下早立皇后,以全礼法。”
朱祁钰听到这话,顿时就有些恼怒了,沉声问道:“寡人请教大宗伯,若是立了皇后,将来皇后生下儿子,算不算嫡子?”
胡濙只得回道:“当然算嫡子了。”
“好,那按照大宗伯您老人家坚持的礼法来说,皇帝和皇后生下的嫡长子,要不要继承皇位?请您明确地指教指教寡人。”
胡濙被朱祁钰这话噎住了,真要严格按照礼法来说,任何一个汉家王朝,不论是大汉、还是大唐;不论是魏晋南北朝,还是五代十国,把任何一朝的礼法拿出来,皇帝和皇后生下的嫡长子,都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要求继位的。
但是眼前这个场景下,胡濙肯定不敢给出肯定的回答。
难怪朱祁钰动怒,你们这些大臣,非要册立皇后,却又不让皇后生的嫡长子继承皇位,合着你们是消遣我呢,我成你们消食下饭的工具了是吗。
朱祁钰见胡濙不说话,忍不住嘲讽道:“大宗伯,您现在已经是六朝老臣了,寡人恳求您了,拜托您还是多替君父考虑考虑吧。
你们能不能看看申包胥是怎么做事的呢,别再两三年不到,您又升格成了七朝老臣了。”
胡濙闻言,顿时涨红了脸,朱祁钰提到申包胥,这就基本上属于公开骂人了。意思就是你胡濙先事建文帝,后事太宗一脉,这就属于贰臣了。
你现在竟然还想在朱祁镇、朱祁钰这两脉之间反复横跳,摇摆不定。等把朱祁镇迎回来,你再来个拥立太上皇复位,那可就是三臣了。
申包胥是怎么做事的,当年伍子胥攻破楚都,楚国有覆灭之危。楚国其他大臣的心气都已经散了,只有申包胥求救于秦。
秦不许,申包胥立于秦廷,昼夜哭求,七日七夜不绝其声。秦哀公怜之,曰:楚虽无道,有臣若是,可无存乎!
于是秦师乃出,楚国得存。
朱祁钰冷着脸,在心里骂开了:申包胥坚贞不二,一心事君,这才是真正的忠臣。你们看看申包胥,再看看自己,谁们家的大臣是像你们这样的。
你们辅佐太上皇,把天下治理成这个鬼样子,还觉得不够,还想继续来坑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
见现场剑拔弩张、气氛冰冷到了极点,王文忙出来打圆场:“陛下息怒,大宗伯也是一片公心,想着历朝历代,哪有只有皇帝,没有皇后的呢。
不过这事也不是不能变通,孝武皇帝最后不也是将皇后之位空置了吗。
陛下请勿动怒,若是实在不愿意立皇后,那就算了吧。”
朱祁钰闻言,面色稍霁,继续下达诏命:“请内阁拟旨,着有司立即安排郕王就藩事宜,我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将郕王封到长沙。
你们迅速将王府建好,最迟明年下半年,便让郕王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