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笑道:“不敢不敢,殿下与成国公他们年纪相仿,自然说得到一起去。微臣早已老朽了,便是臣那逆子,平日都对微臣敬而远之,虽然孝顺,却不亲近。
微臣早就有眼力劲了,平时也不敢往年轻人身边凑。”
两人说笑着,丫环进来摆好酒菜,林香玉亲自提起酒壶,为于谦斟了一杯:“殿下诓我说,这是窖藏百年的佳酿,我也不懂酒,还请于尚书帮着品鉴品鉴。”
与刚才和齐王殿下的唇枪舌剑不同,此时殿内气氛颇为融洽。于谦还未察觉到这也是一场鸿门宴,放松了心神,谦辞一番便准备喝酒。
不料此时院中响起密集的脚步声,透过窗户,向外看去,只见上百名王府亲卫衣甲整齐、全副武装,往来逡巡,如临大敌。
于谦见状,忙起身拱手:“王妃容禀,天地日月可鉴,微臣是绝对忠于大明、忠于朝廷的。”
林香玉好奇地问道:“于尚书是忠臣啊,但您跟我区区一个小女子说这个干什么。”
于谦一脸为难地回头看了眼窗外的亲卫,林香玉这才恍然大悟:“哦,抱歉抱歉,让于尚书误会了,殿下并不是要给您摆鸿门宴。
是我请了太子和重庆公主来府上玩,亲卫们应该是受了殿下的命令,提前排查一下安全隐患。”
说罢,林香玉走到门口,叫过刘昌问道:“是谁叫你们过来的?”
“启禀王妃,是殿下吩咐,说明天有贵客来,让末将立即排查安全隐患。”
“行,你们先散了吧,中午吃完饭好好休息一会,下午等殿下出了门,你们再继续排查。”
刘昌闻言,忙带着亲卫散去了。
林香玉回到里间,继续向于谦致歉:“让于尚书见笑了,其实我家殿下虽然平日里做事情荒诞不经,但他还是公心远远大于私心的。
如今我们府里连太监都没有,所以才会做什么事都支使亲卫。
殿下生怕为朝廷增加负担,没要朝廷给齐王府安排任何属官、太监、宫女。就连亲王该有的每年一万石宗禄,殿下都拒绝了,一粒粮食都没要朝廷的。
我们家现在就是个空架子,除了亲王、王妃的名分,其他啥都没有。就像我,其实就是个顶着王妃名分的小女子,真论起来,啥也不是。所以有怠慢之处,还请于尚书多多体谅。”
于谦心说:快得了吧,你能轻易地邀请太子来家里做客,你还能向亲卫下达与殿下相反的命令,亲卫连质疑都不质疑。你还说你只是个小女子,真拿我当傻子哄啊。
于谦斟酌了一下,才回道:“王妃过谦了,殿下一旦登基,王妃就算不做皇后,至少也是要做皇贵妃的。”
林香玉笑着摆摆手:“我不是和您说我想当皇后,那个烫手的破山芋谁爱要谁要,我不稀罕。
我是想说,我家很穷,家里这些丫环婢女养不起了。昨个殿下命我给于尚书张罗着纳房侍妾。
我一想,这不是正好嘛,把家里几个丫环送给于尚书做侍妾,这样于尚书也有人照顾了,我们王府也能减轻一些负担。
只是不知道于尚书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帮我这个大忙?”
于谦这才听明白:原来绕了这么大一圈,是在这里等着我呢。这不还是鸿门宴嘛,我要是纳了你家的婢女当侍妾,以后不就时刻处于你们的监视之下了吗。
于谦一时不好同意,也不好拒绝,于是就又冷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