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摆摆手:“对已经殉国的文武大臣,就不要再纠缠了。战事失利,也不是这些大臣的错,该赐祭的赐祭,该追封的追封吧。
国难当头,对于逃回的大臣勋贵,许其戴罪立功。令镇远侯顾兴祖充任副总兵,守阜成门。若是守城有功,便赦其前罪。其他罪臣,依此例行事。”
陈循奏完,于谦又上来回道:“殿下,独石、马营等处守将孙安、杨俊等人,上书言瓦剌势大,分兵难以抵抗。希望能聚集于居庸关下驻扎,以为京师声援。如何回复,请殿下示下。”
朱祁钰闻言,幽幽地看了于谦一眼,方才回道:“准其所奏。”
于谦继续说道:“昌平伯杨洪派人送来黄纸文书一张。虏寇自言是陛下手书诏命,送到了宣府城中。杨洪不敢擅专,特派人送回朝廷辨别。”
朱祁钰取过黄纸,细看了一遍,便递给了陈循:“你们平日里对陛下的字迹见的最多,你们传着看看,好好鉴定鉴定。”
在朱祁钰来之前,大臣们其实就已经看过了,此时又装模作样地传看了一遍。
然后,场面就僵住了。
反正朱祁钰是以不熟悉皇帝笔迹为由,死活不肯对黄纸文书的真伪下结论。
在场的大臣们也不肯轻易下结论。
这个事情很得罪人的,尤其是以后皇帝要是回来了,就等着秋后算账吧。
朱祁钰对此事倒是比较佛系:反正你们大臣们说是真的,就是真的,说是假的,那就是假的,我无所谓,和我没关系。没有好处的事,就让我背锅得罪人,那万万不能。
于是殿内众人面面相觑了半晌,朱祁钰才说道:“诚如陈阁老所言,有些事不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所能决断的,还是派人去请太后吧。”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众人立时应了,派人去请太后。
等到孙太后来到本仁殿,看过黄纸文书,也是沉吟不语。
孙太后也头疼,这文书上又是谕令给也先等人赏赐财物。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皇帝亲笔,但是要是承认了文书为真,那大家是奉诏还是不奉诏?
不奉诏就是抗旨,奉诏吧话,也先对财物的索要,还能有停止的一天吗?
孙太后也明白其中关键,半晌才回道:“此书是诈伪,以后再有这样的文书,令守将不问真伪,一概拒收。”
众人闻言,忙齐声高呼:“皇太后圣明。”
孙太后微不可察地冷哼了一声,众人也不理会,反正大家拿到了太后旨意,便可以理直气壮地行事了。
然后场面又尬住了,众人希望孙太后确定完黄纸真伪,就可以回后宫去了,但又不好开口直说。
朱祁钰看得想笑,却也不愿开口。
孙太后却向众人问道:“马顺被你们打死了,如今锦衣卫的主官还空着呢。锦衣卫负责内宫宿卫,事关本宫自身的安危,我能不能问问,你们打算让谁接掌锦衣卫?”
众人闻言,又面面相觑了。虽说任命锦衣卫是朝廷的事,但也事关内廷的宿卫,孙太后关心自身安危,问一问也在情理之中,众人也不好反驳。
于是众人对视一眼,便齐齐看向朱祁钰。
朱祁钰见锅又来了,只得无奈起身回道:“启禀太后,臣以为国舅孙继宗老成持重、沉稳干练、勤劳国事、忠贞可靠,宜当晋升为都指挥同知,掌锦衣卫事。”
“准奏。”
孙太后非常爽快地就同意了,不待众臣反应,便起身回慈宁宫去了。
朱祁钰笑道:“我也乏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议,都散了吧。”
孙太后前脚走,后脚朱祁钰也起身走了,只留下一脸疑惑的大臣们。
孙太后与朱祁钰两人都同意的事情,如今也没人能推翻的了。
大臣们只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陈循将于谦、王文拉到一边,好奇地问道:“于尚书,你和殿下接触的比较多,你说说殿下最近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