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郾夫人在一旁无奈地摇摇头,拿过书本,指着面前的字道。
“这个就是志字,你可要记清楚了,到时候婚书上要署名的。”
刘字的汉隶体与繁体字很相似,他倒是认得,可这志字左看右看都像个长了尾巴的怪兽,完全没一点相似之处。
唉,上辈子不爱学习,是个标准的学渣,现在报应来了。
“来,把刘志这两个字写上一百遍。”郾夫人不为所动。
刘志一张好看的脸皱成了苦瓜,却还是听话地拿过毛笔,开始笨拙地书写起来。
此时窗外正是斜阳西下,漫天红霞透过窗棂照在少年身上,静谧而美好。
忽然间院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刘志停住笔,只听得亭长孙怀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不知诸位忽然闯入,意欲何为?”
“我等奉大将军之命,前来有请蠡吾侯。”
屋内母子二人俱是一惊,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满是疑惧。
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房门便被“砰”的一声撞开了,几名全副武装的黑甲武士闯了进来。
当先一名满脸虬髯的黑面大汉,鼓突的豹眼凶光毕露。
瞧这气势汹汹的样子,哪里像是来请人的,倒像是官兵来抓逃犯。
刘志心下暗惊,“不知大将军有何事?”
虬髯大汉声如洪钟,“这个在下不知,君侯还是亲自去问大将军吧。”
说罢便不耐烦地一挥手,身后两名甲士立刻如狼似虎地冲过来,不由分说架起刘志就走。
“志儿,你们……哪有这般请人的,志儿……”
郾夫人面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却还是不顾一切冲过去阻拦,被那甲士一把推倒在地上。
等她再爬起来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志被那些人塞进了一辆马车,绝尘而去。
“志儿……”
郾夫人哭倒在地上。
马车内的刘志,此时心中也是一片黯然,早闻大将军飞扬跋扈之名,就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又怎么会在乎他这个没什么靠山的小小蠡吾侯,此去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车马粼粼,随着颠簸刘志渐渐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前因后果,总觉得这事儿怎么看都透着蹊跷。
先不说他是太后钦点的准妹婿人选,就算大将军想借他的名义折腾,也没必要对付他吧。
都说梁冀行事肆无忌惮,不能以常理度之。
刘志忽然想起海昏侯刘贺的故事,那哥们在历史上实在是太出名,所以他多少知道些。
如果梁冀跟霍光一样,想立一个好控制的皇帝,独掌大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想曹腾白天所说的话,他只觉得不寒而栗,难道大将军真的动了心思,想要亲眼看一看他?
不行,他这人别的没有,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绝不是个当皇帝的料。
何况他生性无拘无束,当个被困在深宫的傀儡天子,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他决不能让这种可能发生,哪怕可能性微乎其乎。
想想海昏侯,刘志心中忽然有了计较,只要表现得太过荒唐不堪,梁冀想必也是看不上的。
毕竟,哪怕是个傀儡,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吧。
说不定到时候还一举两得,连亲事都免了,那可就皆大欢喜啦。
正想得出神,冷不防马车突然停住,他一个不防,“嘭”地撞到了车壁上。
“哎哟!”
还不等他站直了,就被人粗鲁地扯出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