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使臣此言何意?难道你是在嘲讽我大明无德无才吗?你好大的胆子!”
罗刹正使昂然道:“并非如此!我的爵位是公爵,我是本国公认最有学问,最勇敢的贵族。
沙皇陛下出于对大明的敬重,派出了全国最高贵的使臣出使大明,可惜大明朝堂却让我大失所望。
作为使臣,我的身份已经写在了国书里,给了大明足够的尊重,可大明却并非礼仪之邦,让人叹息。”
徐璠怒道:“你不要信口雌黄,我大明怎么不是礼仪之邦了?我让你双膝跪地,也是大明之礼!”
罗刹正使正色道:“大明若是礼仪之邦,自然应该由礼部官员引导使臣行礼,而非所有人都可妄议。
若是人们知道一些知识,就可以不顾身份地指手画脚,那就像我刚才所说那样,百姓皆可坐公堂,人人都能当判官。
若果然如此,必将天下大乱。那是礼吗?自然不是。中书舍人身份不当,开口纠正使臣之礼,属于非礼。
你们的孔子说过,非礼勿言,非礼勿听。你既然说的已经非礼了,我对这非礼不听从,有何无礼之处?”
群臣都被惊呆了,这个长得像得了白化病的黑熊一样的家伙,竟然如此心思缜密,文采飞扬。
看来他说自己是本国第一才子加勇士,可能真的不是空穴来风啊。
可再怎么说这也是个蛮夷,被他说败了,大明的脸面何存?
嘉靖不满意地哼了一声,礼部左侍郎立刻挺身而出,打算为顶头上司的儿子解围。
“使臣不必如此纠结身份,徐舍人虽然不是礼部官员,但这个职位直属内阁,按理内阁管理各部,徐舍人也并非与礼部毫无关系。”
罗刹正使笑道:“这就是你们说的‘宰相门人七品官’吗?因为中书舍人属于内阁,内阁又能管理各部,所以他就可以代表礼部了?
我知道大明的皇宫里有很多太监,这些太监都直属于大明的皇帝。而大明所有人自然都是皇帝的子民。
按照这个逻辑,随便拿出一个太监来,都可以代表大明的任何一个人了?包括在朝的各位?”
礼部左侍郎没想到这罗刹人的思路如此刁钻,一时语塞,徐璠怒视他一眼,示意他退下。
老子只是在思考而已,你就以为老子对付不了头毛熊了吗?你跑出来抢什么风头,让万岁觉得我不行了吗?
礼部左侍郎退回阵列,心里也是咬牙切齿。妈的,要是不看在你老子份上,老子才懒得管你呢!
你被人家揍得眼冒金星,我冲上去替你争取了思考的时间,你竟然还敢用那种眼神看老子!
徐璠刚才喘了口气之后确实冷静了一些,当下一拱手,大声说道。
“大明的官职与罗刹官职多有不同,使臣不知道大明官职所属,故而有此疑问,也属正常。
但使臣仅凭身份模糊这一点,就说大明非礼仪之邦,实在过于武断,以偏概全!”
罗刹正使摇头道:“并非仅凭你身份模糊这一点,还有其他非礼之处。
我从头到尾,心平气和,从未高声叫嚷。反观中书舍人,你一声比一声高,满脸怒气。
然后回过头来,你却给我按了一个咆哮朝堂的罪名,这难道是不是非礼的行为吗?”
徐璠顿时语塞,对方说的一点没错,可他怎么能够就这么认输呢?他咬文嚼字的说道。
“我承认刚刚的声音是大了一点,但那是因为担心使臣听不清楚,并非恼怒咆哮之意。
此事纯属误会,除此之外,总该没有其他非礼之处了吧?”
罗刹正使神色忽然变得郑重起来:“请问,若是中书舍人有朝一日作为大明的使臣出使外国。
那些国家叫你病夫人,黄皮人,嗑药人,蛮族人,下等人,你会觉得这是有礼的吗?”
这一下不但徐璠怒了,群臣都怒了,一起怒视着罗刹正使,要不是怕被他抓住把柄,只怕已经破口大骂了。
徐璠喝道:“使臣无礼!我堂堂大明王朝,炎黄子孙,谁敢如此称呼,大明虽远必诛!”
罗刹正使冷冷的说道:“可你却口口声声称我为罗刹使臣,我明明是俄罗斯国人,与罗刹何干?
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在你们大明的文化中,罗刹代表的是恶鬼?
民间百姓私下里称呼也就罢了,在朝堂之上,你竟然也公然以此称呼,当着使臣的面侮辱其国,这不是非礼吗?”
这一闷棍当真打得徐璠有些昏头转向了,而且他也深感冤枉,毕竟这个称呼也不是他发明的啊!
自元朝以来,中国人一直都称呼俄罗斯为罗刹国,但这其实还真不是为了侮辱俄罗斯,而是完全的音译问题。
中国人称呼日本为倭国,其实从刚一开始就多少带着点轻蔑的口气,毕竟‘倭’这个字就是说出大天来,也是代表矮子。
把一个平均身高比较低的国家,称为倭国,就像当着太监说不行一样,说明老祖宗当初对日本确实不是太尊重。
但罗刹国这个称呼,其实来历则比较复杂。主要的锅要由曾经统治过他们的蒙古人民来背一下。
当初蒙古人民征服了罗刹国,自然要搞清楚这个地方叫做什么,然后当地人用弹舌语嘟噜了一个词儿“Roc”。
蒙古人民虽然会喊麦和黑怕,但对弹舌语不是很精通,于是他们按照发音,编了一个适合蒙古人舌头的词“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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