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一时间就像站在了一条逼仄狭窄的胡同里,前面有狼,后面有虎,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高拱一看徐阶脸上冒汗,知道他需要时间喘气,赶紧挺身而出,帮***。
“萧大人,徐大人是以常理而言,万岁岂可与普通人相比?你将万岁拉入此事中,不但不敬,且并无说服力!”
萧风笑道:“你们说万岁是特例,不可与普通人比,姑且认为是对的。
那很多民间百姓,仰慕万岁,也想修道,也想服用秋石散,请问可以吗?还是说此药只能是万岁独享呢?”
高拱张了张嘴,想来想去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只好点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萧风笑道:“那徐首辅所说的,礼法中没有禁止服用粪尿,人们也自然不会服用,但实际上人们一直在服用。
这是否能说明徐首辅是胡说八道,不足为凭呢?还是高大人另有高见,能替徐首辅圆回来呢?”
高拱默然不语,看了看徐阶,心说你这个例子举错了,被萧风揪住了尾巴,我是没本事圆了。
徐阶咬着牙点点头:“老夫承认适才所说,不足为凭。”
萧风笑道:“也就是说,徐首辅也承认,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出入朝堂,其实并无依据了?”
徐阶哼了一声,无话可说,只是看向高拱。高拱能当裕王师傅,在知识渊博和见解方面自然更强。
“萧大人,就算那些没有礼法,但从周礼至今,女子要讲三从四德,总是有所依据的吧。
三从出自孔子的《仪礼·丧服》,即‘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四德出自周公的《周礼·天官》,即‘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既然有此三从四德,那女子又如何可以抛头露面,出入朝堂呢?”
萧风微微一笑:“三从就算有依据,可也不过说明女人不能出门,不能工作,不能当官,这都是父亲、丈夫、儿子要求的。
那么男人为何要如此要求自己的女儿、妻子和母亲呢?男人就这么害怕别人见到自己家里的女人吗?”
高拱大声道:“女子抛头露面,容易招蜂引蝶,滋生奸情!”
萧风笑道:“潘金莲足不出户,开窗户透个气就有了奸情;孙二娘十字坡上何止抛头露面,也没听说和谁有奸情。
可见有没有奸情,和是否抛头露面,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是看这人有没有这个心思。”
高拱忽然一笑:“潘金莲貌美如花,孙二娘是个母夜叉,萧大人的意思莫非是,长得漂亮的就藏在家里,难看的就可以抛头露面吗?”
这招归谬法,又是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自从萧风给大明朝堂带来了新的辩论风气后,大家也都在学习他的风格。
“我说的是看人有没有心思,高大人的注意力却在容貌美丑之上,可见高大人是从心里觉得,美人更易出奸情了?”
高拱点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此乃自然之理。所以萧大人若是只建议让丑女抛头露面,本官倒也不反对。”
徐党群臣又是一通爆笑,全然忘记了刚才他们为徐阶发笑之后,徐阶随后迎来的悲惨处境。
萧风笑道:“高大人身为裕王师傅,这次为裕王择亲之事,听说也费心不少,辛苦辛苦。”
高拱警惕地看着萧风:“既然忝为人师,自然应该操心。万岁、贵妃信任本官,这都是本官应该做的。”
萧风虚心的看着高拱:“不知为皇子择亲,都有哪些标准啊?”
这一套高拱熟极而流:“清白人家、书香门第、端庄典雅,容貌秀丽……”
话没说完,高拱心里就咯噔一声,知道又掉进萧风这个混蛋的坑里了。
但这四条标准,又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自己也不能胡编啊!
萧风哦了一声:“这就不对了,高大人啊,既然美人易出奸情,你怎么能给王爷选这种女子为妃呢?
莫非是高大人你存心不良?诚心想看王爷的笑话吗?亏你还说什么万岁、贵妃信任你……”
高拱怒道:“王妃入府后,自然是按照礼法,身居府内,绝不会抛头露面,有何风险?”
萧风诧异道:“原来高大人的意思是说,王妃今后是要靠身居府内,所以才能不出奸情?”
高拱知道这句话绕不清楚了,再绕下去搞不好要绕到皇宫里了。
皇帝的妃子可比谁家看得都严,自己的话怎么听着都像是在暗示皇帝啊。
老朱啊,你也就是墙比别人高,看得比别人严,否则以你那群老婆的姿色,你头上的皇冠早就不是这个颜色了……
“萧大人,王爷乃天潢贵胄,岂能与一般百姓相比?你抓住这个特例攻击本官,仍是强词夺理之举!”
萧风笑道:“那就不说王爷了,就说京城各位大人吧。各位大人家中妻妾都不少,想来容貌也都不错。
各位大人个个都高墙大院儿的住着,莫非是如高大人所说,担心自己妻妾有奸情吗?”
群臣大怒,一起痛斥萧风粗鄙不文,萧风无辜地指着高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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