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王赶紧跪倒:“万岁,臣亦明白黄公公乃是万岁心腹之人,臣实在是吓怕了,否则何至于此?还请黄公公勿怪。”
这是先给黄锦道个歉,不是我不信任你,实在是被人给坑怕了,你别往心里去。
黄锦岂会在这等小事儿上跟他一般见识,当下微笑点头。
“王爷是外藩面圣,按规矩不能与万岁独处一室,老奴也是按规矩行事,还望王爷勿怪。”
这是告诉你,我为什么不出去。你一个外藩王爷见皇帝,还想独处一室,万一你心怀不轨怎么办?
虽然搜过身了,可总不能把你绑起来说话吧?万一你忽然跳起来,企图掐死皇帝怎么办?
虽然我们万岁的脖子与众不同,禁拉又禁拽,禁蹬又禁踹,但也不能随便给你们留机会!
徽王吓了一跳,心说这老太监够阴的呀,一句话就把自己弄成了刺王杀驾的嫌疑犯,看来真是得罪不得。
当下徽王又给黄锦额外赔了礼,然后冲着嘉靖连连磕头,嚎啕大哭。
“万岁啊,臣冤枉啊,臣冤枉啊!臣被人陷害了啊!”
嘉靖皱着眉头:“有话慢慢说,不必如此。你是堂堂王爷,谁能陷害得了你?”
徽王擦擦眼泪:“万岁申斥臣的旨意到后,臣大惊骇然,料想是有稳婆欺瞒了臣!
所以臣严查严审之下,发现事有蹊跷。那些稳婆确实不能保证绝无疏漏,但也肯定是真多假少。
所以臣昨日进京,先见了火玄真人,询问含真饼真假几何。火玄真人告知臣,全是假货,无一有效!
臣一听之下,当时就明白了,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啊!否则绝不会都失效的呀,请万岁明鉴啊!”
嘉靖默然片刻:“那你觉得,会是谁动了手脚呢?你的原料鸡蛋是直接送入丹房的,难道是陶师动了手脚吗?”
徽王连连摇头:“绝不可能。火玄真人与徽王府合作多年,为万岁炼制含真饼,他不会动手脚的。
但火玄真人对臣提出一个猜测,臣深以为然!只是此事会得罪很多人,臣请万岁恕罪。”
嘉靖意外的看看徽王,他以为徽王会上来就说肯定是萧风动的手脚呢,想不到还挺沉得住气的。
“什么事儿这么严重,你只管说,恕你无罪。”
徽王深吸一口气:“火玄真人推测,鸡蛋是在丹房之内被人动了手脚,将药物混入鸡蛋中,导致含真饼失效!”
嘉靖看了黄锦一眼,黄锦垂头不语,嘉靖笑道。
“这话确实得罪了很多人。你应该知道,丹房就在这西苑之内!
你是在告诉朕,有人能潜入西苑,再潜入丹房,将药物混入上百个鸡蛋中,并将鸡蛋蜡封恢复原状。
且不说西苑守卫重重,单说下药恢复鸡蛋这样的细活,需要多少时间?还得摸黑操作!
若果然有人能做到如此,只怕想取朕的性命也易如反掌了吧!”
徽王连连磕头:“万岁所说道理,臣岂能不知?可火玄真人说,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能。
既然如此,去掉所有不可能的答案,那么剩下唯一的答案,看似再不可能,也只能是唯一真相。
何况,江湖之中,能人异士极多。不说别人,据说城外入世观的二观主,当年江湖上号称千手如来。
据说此人当年在江南贼王大会上,走鼓不响,脚不沾棉,木人挂着上百个铃铛,黑暗中掏出全身之物而铃铛一声未响。
此等手段,当真匪夷所思。若是一夜之间毁掉所有含真饼,也未必不可能啊!”
嘉靖沉默许久,冷冷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怀疑是萧风做的手脚。”
徽王也豁出去了,额头都磕青了:“万岁,臣酒后无行,闹乱了春燕楼,萧风恼恨臣也是自然之理。
臣做错了事,本该受罚。可萧风此举,不但毁坏臣两代徽王的名声,还妄图干扰万岁得道成仙。
臣可忍,臣父王在天之灵不可忍;萧风欺我无罪,欺君之罪不可恕!请陛下明查!”
嘉靖叹口气:“你和萧风之间确有仇怨,也难怪你怀疑他。先不说这些了,还是先炼丹药吧。
你新进献的原料,朕会让侍卫日夜不停地巡逻西苑和丹房,不给人可乘之机,这样总行了吧?”
徽王想了想:“万岁,臣的意思,最好是外松内紧。火玄真人的推测,外人并不知道。
若贼子故技重施,抓个现行,一切证据就都有了,方知臣所言不虚。只是……”
徽王看了黄锦一眼,黄锦微笑道:“王爷放心,老奴断不会对外说起此事,否则就是欺君之罪。”
徽王的蛋送进了丹房,嘉靖果然听从了徽王的建议,外松内紧,连锦衣卫都没用,只让自己的贴身侍卫暗中盯着丹房。
几天之后,丹药出炉,让徽王失望的是,并没有人潜入丹房搞破坏被抓。
这次不可能再说是守卫疏忽了,嘉靖的贴身侍卫,是最隐秘的高手。要是专心盯梢,连个丹房都看不住,那嘉靖也就不用当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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