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你有瞒着万岁的事儿!陆大人,他真的只跟我说了这么多啊,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道啊!”
陆炳猛然转身,两只眼睛像鹰隼一样,死死地盯在徐璠脸上,看得徐璠全身发抖,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过了许久,陆炳挥挥手,老常兴味索然地收回了自己的宝贝,丁零当啷地离开了。
徐璠松了口气,陆炳忽然道:“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让我听到梅龙镇这几个字,你不死也会变成哑巴。
你爹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半夜时分,徐阶来到诏狱,将徐璠领走了。陆炳和徐璠只是简单交谈了两句,语气都十分平和。
“陆大人,小犬无知,给大人添麻烦了。大人能给老夫三分薄面,没对他动刑,老夫深感盛情。”
“徐大人,令郎并非无知,而是知道得太多了。过慧易夭,知道的太多了,不好。”
“陆大人,小犬其实是不懂装懂。那柳台确实曾来找过我,希望能追随老夫,以庇护他贪污之事。
但老夫从不结党,更不可能接纳这种龌龊之徒。他不死心,一直想办法跟小犬接触。
小犬经事少,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被柳台蛊惑,自以为知道了大人的什么秘闻,竟然异想天开拿来套近乎。
其实锦衣卫行事,本就应该都是秘密的,既然都是秘密,自然也就没有秘密了。”
“既然徐大人如此说,本官就明白了。柳台的事儿,徐大人就不必操心了,还是赶紧安排好令郎吧。
京城凶险诡诈,令郎还是回老家的好,免得被别人当了枪使,死了也是糊涂鬼。”
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嘉靖召开了小朝会,处理三个王爷的互殴事件。
至于徐璠的事儿,陆炳说已经关进诏狱教训了一顿,由徐首辅领走了。
他并不担心嘉靖认为自己自作主张,因为徐璠的动机很明显,无非是想用徽王当枪找找萧风的晦气,大家心知肚明。
不过徐璠不是官身,带着王爷上青楼本身也没什么罪过,徐阶也已经上表请罪,这点小事,根本不值得嘉靖过问。
三个王爷互殴才是大事,而且有两个是当今皇子,宗人府也不敢轻易判罚,还是推给了嘉靖做主。
除了三位王爷外,当事人陆炳、萧风、张无心、小春子也悉数到场,嘉靖没好气地挨个看过去,最后目光落在了小春子身上。
柿子要先捡软的捏,另外几个硬的一会儿再吃。嘉靖哼了一声,看了黄锦一眼。
“小春子在宫里时不是一向挺勤谨恭顺的吗,怎么出去管了个教坊司,就变得这么浮躁了?”
小春子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语气中饱含委屈,就像昨天在青楼里被非礼的人是他自己一样,可谓感同身受。
“万岁,奴才蒙万岁恩典,看管教坊司,从无一时一刻敢偷懒懈怠。想来总是奴才年轻,别人都不把奴才放在眼里。
否则何以原来陈公公执掌教坊司时,从来没人敢到春燕楼闹事,奴才才管了几天,就闹出这等事儿来?”
这回话的角度是很刁钻的,不说具体因为什么闹事儿,只说自己年轻没有威望,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有人看不起他。
但小春子身后是黄锦,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看不起小春子,就是看不起黄锦,小春子的行为,自然也就有为黄锦出头的意思了。
黄锦一声不发地站在嘉靖身边,完全置身事外。嘉靖哼了一声,听不出喜怒。小春子壮壮胆,继续发挥。
“三位王爷身份尊贵,闹事也不该奴才管的,这个奴才心里有数。可徐璠不过是个举人,就算是首辅之子,可锦衣卫也不该护着吧?
我说要把徐璠拿下交给顺天府,锦衣卫也不肯,这不就是看不起我教坊司吗?至于东厂的兄弟们出手,那是激于义愤,也觉得锦衣卫太霸道了些。”
嘉靖看了陆炳一眼,陆炳拱手道:“万岁,事出有因,当时一切都还未说清,萧风又是顺天府的代府尹。
徐璠闹事,就是因为之前和萧风的矛盾,从回避的角度上,臣也不能将徐璠交给顺天府审问。
春公公因此觉得臣是看不起他,臣也无可奈何。锦衣卫只对万岁负责,不需要向旁人解释什么!”
嘉靖看着气得直喘气的小春子,以及丝毫无视他的陆炳,专心致志烧香置身事外的黄锦,心里忽然一动。
“小春子,此事是你教坊司分内之事,你想要参与也不算错。陆炳统领锦衣卫,自有临机决断之权,也不为错。
此事就这么算了吧,朕两不怪罪。你也不可心存怨愤,好好当差就是。下去吧。”
小春子谢恩后,不服气地瞪了陆炳一眼,转身下殿了。走出西苑,上了马车,车里坐着燕娘,担心地看着小春子。
“春公公,怎么样,万岁可有怪罪你吗?”
小春子的脸上早已恢复了平静,哪里还有一丝怒气,等车启动后,他才微笑开口。
“万岁并未降罪于我,按理说至少也该给个罚俸的。
萧大人这次给我出的主意没错,东厂厂公,我当有七成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