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事实,已经被反复验证过了,严嵩倒也不好断然否定,只是阴险的给萧风挖坑。
“此事倒也确实,不知萧大人有何办法,能解决此等现状呢?萧大人若有办法,不妨亲自管理工部和兵部吧。”这是在暗示嘉靖,萧风很可能是要借着重建大明水师的借口,谋求六部的控制权,其心可诛。
嘉靖点点头:“师弟有何建议,尽管说来,大家议议。”萧风深吸一口气,知道到了关键时刻,这句话说出来,必然石破天惊。
“师兄,太祖所立户籍制度,是沿袭元朝而做变更的。其中军户、民户和匠户属于良籍。这种靠强制分类来保证职业来源的做法,在战后重建的过程中,确实保证了社会稳定,有很大的作用。但时移世易,百年之后,再只依靠强制分类,只会让人才枯竭,战力下降。巧匠缺少,卫所兵疲赖就是明证。”朝堂一片寂静,片刻之后,严嵩大喜过望。
自己本来只想给萧风挖个坑,结果这家伙嫌不够深,还爬到山尖上往下跳啊!
“萧风,你大胆,你狂妄,你丧心病狂!户籍分类制度乃大明立国之本,是太祖英明决断,你竟敢攻击此制度?”嘉靖也有点皱眉头,师弟啥意思啊,要取消户籍分类吗?
这能行吗,还不天下大乱了?
“师弟,若是取消户籍分类,到时没人肯当兵了,没人肯当匠人了,大明需要军队,需要匠人时,如何是好?”萧风笑了笑:“万岁,各位大人,请问大明何以没有设立文户?也就是给读书人单独设一户呢?”嗯?
这个问题,听着像是废话,但大家平时还真没认真想过。严嵩作为主力辩手,当然要身先士卒。
同时严嵩也感到了一阵悲凉:当年两个儿子在朝为官时,何用自己赤膊上阵。
现在父子兵没了,其他严党官员都他妈是废物,是墙头草!
“这话就该掌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人身份清贵,人人向往,何须强制分类立户?”萧风继续笑问:“那大明何以不设立商户呢?士农工商,商人总不是身份清贵吧?”大明其实是有商户的,但仅限盐商,盐商之外的,不管生意做得多大,仍归于民户,并不单独立户。
严嵩觉得萧风今天脑子有点慢:“商人虽不清贵,却可娇妻美妾,广屋华服,不用强制,自然有人趋之若鹜!”萧风点点头:“按严大人所说,凡是需要强制分类立户的,都是没什么好处的职业,对吗?”严嵩顿时语塞。
这话其实绝对没错,但不能这么说。类似贱籍,例如丐户、乐户,那都是有罪被强制的。
但军户和匠户那属于良籍,是好人来的。朝堂上不少大臣就是军户和匠户出身,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的。
严嵩要说这两个职业不好,是很得罪人的。萧风看着张口结舌的严嵩,转向群臣,大声道。
“军户和匠户,是良籍,和读书人一样,是朝廷栋梁。既然如此,为何需要强制分类征用呢?”是啊,为什么呢?
大家面面相觑,心里清楚,却都不敢说。因为没好处啊!光顶着个良籍的帽子,其实过得甚至都不如贱籍的人!
一干就是一辈子,又看不见前途,谁还能积极上进?
“户籍分类不是不行,对有罪的人分入贱籍,也没有错,但要给人希望!问题的关键在于,如果一个人一出生,就已经失去了前途和希望,那这个人就不会有动力好好干!”严嵩咳嗽一声:“萧大人,凡是良籍,都是允许读书科举的。中了举人,就可以改本人的户籍,官至三品,就可以改全家的户籍,怎能说没有希望?”萧风笑道:“军户和匠户的孩子,一出生几乎就注定了身份,从小是读书的多,还是学打仗和手艺的多?指望读书改变命运,对他们来说,要比民户的孩子不公平得多。张侍郎,你说是不是?”张居正就是军户出身,对此感同身受,被萧风一句话勾起心酸,几乎落下泪来。
“萧大人所言极是。下官家中为军户,亲戚朋友也多为军户,同龄人中,几乎无人走读书科举之路。下官的祖父因在辽王帐下当一等侍卫,收入比普通军户高些,故而有余力供家父读书科举。家父中了秀才,但始终没能中举,因此将希望寄托于下官身上。下官自幼又有些聪慧之名,才得以读书科举。下官十二岁中了秀才,十五岁中了举人,脱了军籍,全家大喜若狂,指望下官能再接再厉,为全家脱籍。祖父多喝了几杯酒,跟侍卫朋友们吹嘘自己的孙子有出息,将来全家脱籍有望,却被人传到了辽王世子的耳朵里。辽王世子将祖父召去,以为他贺喜为名,让人拿酒给祖父喝。一坛又一坛,祖父后来喝到吐血,辽王世子仍命他继续喝。祖父是被人抬回家里的,当晚就去世了。下官蒙朝廷赏识,万岁天恩,如今忝居三品,今年为全家脱了军籍。只是祖父他,却等不到了……”朝堂中人人低头,辽王此时尚在,虽无实权,在封地也是一手遮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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