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点点头,不置可否,而是跟萧风提起了另一件事。
“此事我会让陆炳继续追查的。只是师弟呀,这段时间,常安频繁往来你的府上,大臣们都颇有微词啊。
虽然是为了治病,可留宿在你家里,总有些不便之处。
你旁边的那座宅院,本来是朕买下来,想修缮作为行宫的。朕想来想去,就赐给常安做别院了。
这样她治病时可以去住,既不用住在你家里惹人口舌,也免得跑来跑去的麻烦。”
萧风无语地看着嘉靖,师兄你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还做行宫,谁家行宫和皇宫在一条大街上的?
你的身子的是虚成什么样,走这么几步就需要入住行宫?
但这话萧风自然是不敢说的,只好苦笑着向常安拱手:“恭喜公主获赠府邸,可见师兄对公主宠爱之深。”
常安公主心花怒放,抱着嘉靖的胳膊摇来摇去,萧风知道今天是除夕,人家一家人是要一起赐宴的,拱拱手就离开了。
殿外的石阶上,胭脂虎冰冷的尸体仍然摆在地上,几个锦衣卫等在旁边。
见萧风出来了,锦衣卫迎上一步:“萧大人,指挥使命我等在此等你,他说你会需要帮忙的。”
萧风点点头:“抬上她,买口棺材,跟我走吧。”
几个锦衣卫抬着胭脂虎,随着萧风一路走到西山。萧风指了指王珏的坟墓。
“就葬在旁边吧。辛苦兄弟们了,这点银子,拿去喝酒吧。”
几个锦衣卫有了上次埋王珏的经验,这次活干得快多了。干完后拿着银子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萧风坐在两座坟墓之间,伸手摸了摸王珏坟墓上的巴掌印,也轻轻的在胭脂虎的坟上拍了两下。
“胭脂虎啊,当日你告诉王珏,他死就可以救他的师父,王珏义无反顾,选择了和严世藩同归于尽。
前些日子,我告诉你,你死就可以救你妹妹,你也同样毫不犹豫,选择了和严世藩同归于尽。
王珏啊,你死了,你师父活了,胭脂虎没骗你。胭脂虎,你死了,你妹妹自由了,我也没骗你。
可你们都死了,严世藩还活着,是我对不起你们。今天过年了,你们俩做个伴吧,都是可怜人。
你们再给我点时间,我答应你们,等我再来看你们的时候,就是严世藩的死期。”
严世藩并没有留在府中过年,而是再次扶灵出京。这次与上次却不同。
上次他出京时,并无一人想送,灵车的队伍也不算很长,十分低调。这次他出京时,严党官员夹路相送,热情洋溢。
“严公子啊,昨天你出京也太早了,下官得到消息时,鞋都跑掉了,都没赶上送你呀!”
“严公子啊,昨天我家的公鸡被黄鼠狼咬死了呀。它不打鸣,我睡得熟,没起来。
就没赶上送你呀,我气得昨天晚上就把那鸡给炖了!”
“严公子啊,昨天我家小四也不知道发什么春,折腾了我一晚上,到早上还不消停。
为了送你,我一脚把她踹下地,可赶到城门口,还是没来得及,唉……”
“严公子啊,我左边邻居的公鸡被黄鼠狼咬死了,右边邻居哎呀呼叫地折腾了一晚上。
我睡得又晚,又没有鸡打鸣,所以就……”
严世藩满脸谦和的微笑,不停地和送行的官员们打招呼,和以前那副倨傲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严党官员们都觉得,小阁老比以前更加平易近人了,果然没妈的孩子一夜长大呀!
车队走出很久,京城已经渐渐远去,消失在视线中,才停下歇息。
严世藩被仆从推着来到母亲和妻子的棺椁旁,伸手敲了敲,棺椁沉重的盖子被从里面推开。
萧芹,萧无极,渐渐,罗文龙从棺材里跳出来,落在地上,迅速换上了仆从的衣服。
严世藩叹气道:“委屈几位了,别人可以扮成我的仆从跟着出城,你们四个太容易被人认出来,只能藏在棺椁之中才可靠。”
萧芹脸上毫无不悦之色,微笑道:“是严兄想得周到。老夫人和夫人新丧,万岁亲赐哀荣,就算是锦衣卫守城门,也不敢开棺检查的。”
严世藩见萧芹一夜之间,白莲精锐损失殆尽,仍能谈笑风生,温文尔雅,心中也暗自敬佩,此人果然是个枭雄,赢得起也输得起!
“萧兄此番行事不顺,可是要回苗疆吗?我要扶灵回江西袁州府,那是我家祖居之地。
不瞒萧兄,我早就派人在老家经营。回到袁州,虽远离京城,与朝堂争斗都有不便,但谋事却更从容。
若是萧兄无处落脚时,可以到袁州找我,共谋大事。大丈夫胸怀天下,一时成败算不了什么。”
萧芹还未说话,萧无极已经冷冷的开口。
“严世藩,今早锦衣卫到你府里宣旨,说你报警谋逆之事有功,免除流放之罪。
今日城门之前,百官送行,也多有此类言语。
不知我们昨天晚上在皇宫遭遇伏击,与你这功劳,可有什么联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