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创业正有起色,沈茂立得知他们瞒着自己发展成恋人关系已久时,只是坦然一笑,举杯祝福,而他和高淑兰之间的那段情愫,成了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也成了一粒掩埋的种子。
江岸川有想法有计划,但为人傲气,性子又轴,把面子看得很重要,沈茂立圆滑世故会处事,两人可以说是互补。
当沈茂立在外拉投资喝到吐血,把脸和尊严放在地上让人踩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江岸川高傲地将一纸蓝图甩给他,以及他和高淑兰恩爱说笑的画面,也许在那时,他就学会了虚伪。
然而事业有成之时,所有人都只记得蓝图的描绘者,媒体、合作方……,一砖一瓦将房子盖起来的人只配被遗忘在角落,看着新人喜结连理。
最可笑的是,没用多久,他就眼睁睁看着,高淑兰眼里的真爱,如何翻脸无情地将她摔成了一摊烂泥。
早在高淑兰离开北鹤的时候,沈茂立就告诉了她,他温厚地笑了笑,说:“他怎么上去,我就让他怎么下来,江岸川让你受的疼,我也让他千倍万倍地尝尝。”
高淑兰眼神冰冷,轻蔑一笑,“别说的好像全是为了我,你嫉妒他,从一开始你就不甘心低他一等。”
沈茂立笑容不变,“你瞧着就好。”
高淑兰收了笑,“你就是个疯子。”
沈茂立突然大笑起来,“能狠心把自己儿子往死里打,疯子,你不是吗?”
高淑兰眼神变了变,什么也没再说,扬长而去。
后来沈茂立入狱,高淑兰去看了他,他像一具失了血肉的骷髅架,两个人隔着一道透明屏障看着对方,没说一句话,直到最后她要离开,沈茂立有气无力地问她:“你后悔选择了他吗?”
高淑兰没有任何犹豫,一如当初嫁给江岸川时说“我愿意”的坚定,回答他:“不后悔。”
她顿了顿,“他只是变了。”
“而我们,从最开始就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人。”
沈茂立也笑了,又问她:“那你儿子呢,你后悔过吗?”
高淑兰眸光一僵,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停止了流逝,最终在她转身离开之前,沈茂立也没有听到她对这个问题的任何回复。
江从也去探过监,沈茂立见他倒是有些精神,还会努力露出以前对待他时的亲切笑容,唤他一声“小从”。
江从很淡地应了声。
只是。
只是一切都覆水难收。
……
两个人从餐厅出来,去了附近的一处湖畔,黎星沉听他平淡地讲完这些。
一阵微风拂过,吹得湖里片片芦苇丛飘摇,他们牵着手并肩沿岸走,之后很久的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黎星沉视线触及某处,忽然停下步子,指着不远处路旁的棉花糖小贩跟他说:“江从,我去买个棉花糖,你在这儿等着我。”
江从拉住她胳膊,将她扯回来,“我去给你买。”
黎星沉摇了摇头,抽出胳膊,脸上扬着笑,“我很快就好,你等着我哦。”
没到三分钟就好了,黎星沉举着棉花糖像个开心的小孩子,张开胳膊朝他跑来,江从宠溺地笑了笑,敞开怀稳稳地接住她。
黎星沉咬了口棉花糖,把那一块都撕扯下来,棉花丝儿绕在嘴边,她边吃自己的边把棉花糖举到江从嘴边,“江从,你尝一口,很甜。”
江从看着她粉红的唇瓣,眸色一深,搂过她的腰往怀里一带,低身吻了下去,顺便带走了她嘴边的糖丝儿。
黎星沉睫毛颤了颤,笑着问他:“甜吗?”
江从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地笑,“嗯,很甜。”
黎星沉胳膊勾上他脖子,蓬软的棉花糖像粉红的云朵,小姑娘踮脚亲了亲他,而后望着他眼睛,眉眼弯弯,“江从,我们以后就只剩下甜啦。”
今天阳光,格外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