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原来是苏英雄!久仰,久仰!公子爷,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识一家人了。”彭松一面说着,一面朝崔寅使了个眼色:叫他赶紧就坡下驴。
崔寅心里有些不痛快,己方有两个流境高手,自己虽然未曾破境入流,但这一身宝物也能抵得上一个流境,怎么就混到灰溜溜要认怂的地步了?
“此人会凌云渡,跟广阳宗似乎有些瓜葛。”
一听了这话,崔寅心里顿时顺气了,广阳宗的弟子,无论内外可都不好得罪的,他连忙扯去破碎的通明罩,匆匆调理了一下内息,面带微笑道:“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啊,原来是苏浪苏英雄和永安芈家的两位公子爷。你瞧,我刚才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哟。芈家和我们崔家几世交好,竟然为了这点陈子嘛烂谷子的小事闹到兵戎相见,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掉了大牙?哈哈哈,哈哈哈。咱们这可真是不打不相识啊。哈哈,哈。”
笑了两声,发现没人附和,崔寅十分尴尬,便讪讪地闭了嘴。
芈家兄弟见这个浓眉四方脸的家伙变脸如此之快也是惊叹不已,不过人家已经借坡下驴,自己再穷追猛打倒显得不够厚道了,于是便道:“不打不相识,一场误会而已。”
重整杯碟,再上酒菜,众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间,楼下街面上忽然一阵大乱,一匹骏马狂奔而过,骑马之人厉声高叫道:“蛮人伏击陛下,诸位英雄快往困龙谷救驾。”
骑马之人身穿黄袍,乃是内枢密院的传令兵。朝廷制度,兵部执掌军政,内枢密院执掌军令,如今天子亲征海州,主持天子行辕军务的正是枢密使范长吉,他的副手是兵部侍郎郑周马。而今枢密院竟公然派出传令兵当街公告天子遇袭,境况艰危,这是何等的石破天惊?若非天子危在旦夕,又怎会出此下策?
楼上之人轰然而动,困龙谷距此不过八十里,是一处极其险峻的山谷,天子由齐郡去海州阅兵,怎会在困龙谷落难,他的数万随行禁军呢?
“会不会有诈?”有人提出疑问。
“这样的大事,谁敢乱来,诛九族的。”
“可是,于理不通啊。”
“管他通不通的,咱们过去看看便是。”
“别傻了,八成是假的,陛下何等尊贵,岂会落单被蛮人搞?”
“你说的搞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随口乱说的。”
“你这是对陛下不敬!”
“没有啊,我说了我是乱说的。”
“……”
“好了!”有人厉声断喝,恰似一声惊雷。
是先前劝阻芈俊风不要逞凶的那个中年汉子,这一声断喝中气十足,甚是威严,众人顿时闭口不言,上百双眼睛一起望向他。
“陛下在困龙谷遇袭,内枢密院飞马报警。尔等不思赴死救驾,却在这做口舌之争,你们还是国朝的臣民吗,心里还存‘忠义’二字吗?”
“谁说我们没有忠义,我们,这就去救驾。”芈俊风振臂叫道,得到崔寅一干人的附和。厅中情势陡变,众人一个个都变得赤胆忠心起来。
“那就随老夫一起去困龙谷救驾。”与中年人同行的花白头发汉子把手一挥,第一个下了楼,身后立即有十数人相随,吵吵嚷嚷,挤在楼梯上。
“你们呢?”中年汉子犀利的目光盯的芈家兄弟很不自在。
“当然,我们,阿浪,我们立即启程去困龙谷救驾。”芈俊阳说过,避开中年汉子的目光,低着头匆匆下楼去了。
既然众人都自诩是忠臣,又被人用话逼住,那困龙谷是必须去一趟的了。
下到楼下大厅,苏浪/叫来掌柜,叮嘱了几句话,这才上马追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