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嗡然作鸣,不肯伤她的性命。衣桐泪流满面,她其实又何尝想死?
一道金光凌空而降,地龙硕大无朋的头颅滚落在地。
斩杀它的是一尊金甲战将,浑身散发着刺眼的金光,被困囚在地缝里的金甲山陵卫不知何时已经摆脱困厄,正骑着马缓缓而来。
衣桐现在毫无惧意,她傲然挺起胸膛,持剑当风,直面着杀神。
“擅闯神山者死,死,死——”
“死你个头,看山山倒,你是怎么看守家园的?”
山陵卫竟是一愕,他千百年来耿耿忠心看守的洞府,在他的真身离开后,变得脆弱不堪,已经在地龙掀起的地动中彻底坍塌。
哞——
山神懊恼的怒吼回荡在夜空,震动的天地万物一起颤抖。
“走,快——走。”
衣桐眼睛一亮:说话的是苏浪,他正艰难地伸手向自己求助。
她毫不犹豫地把他扛上肩头,撒腿便跑。
“我——说你——跑——那么快——作甚。”
“废话,让它瞧见了,还有活路吗?你的伤怎么样,中毒了没有?”
“没有——中毒,就是腰——疼的——厉害。”
“啊,那是什么缘故,没见到它伤你的腰啊。”
“……干它——屁——事,都是拜你——所赐。唉,我说大妹子,你要么背着我跑,要么抱着我跑,扛麻袋似的扛着我算几个意思。”
衣桐陡然收住脚,把肩上的“麻袋”扔到了地上,气鼓鼓的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玩!”
苏浪本来还想躺在地上继续装,见势头不对,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搔搔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们快走吧,那厮看来要疯了。”
衣桐却耍起了女孩家的小脾气,站着肯不动。
“哎呀不好,还有一个山陵卫。”
苏浪虚晃一招,想趁衣桐不注意扛起她走,却被乖觉的衣桐识破了,她白了他一眼,抿嘴笑道:“鬼蜮伎俩,还是留着哄你小可妹妹吧。”
前面就是弱水,白雾笼罩着一条静死的河,四周死一般的寂静,透着压抑的诡异。
“喂,这里,这里。”司空百岁又蹦又跳,朝他们挥手,脸上却没有笑。
“司空,你是死人吗?”
“你才死人呢,怎么说话呢?”
“这不合常理啊,看到我们你应该高兴才对啊,为何腆着一张死人脸。”
“死人脸,死人……,我……”司空百岁忽然泪崩。
多余的话已经无需再问,浓雾弥漫的河面上一艘渡船正徐徐驶来。
弱水连天,生灵不渡。
除非有人献祭。
“小,小,小……”
一语未必,衣桐已是泪流满面。
苏浪没有哭,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人悲伤到极致时,痛苦淤积在五内,只会伤心伤肝伤肺,却不会再哭,不会再流泪。
他注意到发狂的山陵卫正不顾一切地冲杀过来,周身金光四射,他的家园毁了,千万年的守护结束了,他无须再顾忌什么契约、河神之类。
“上船。”
苏浪简短地下达了命令,司空百岁猛地擦了一把眼泪,率先登船,放下跳板。苏浪一只手按在衣桐的肩上,轻轻地按了按,坚定地说:“我们上山。”
弱水彼岸,奇寒无比,却有着一种圣洁的气息,这里没有奸险,没有欺诈,没有贪婪,没有阴谋和伏杀,有的只是寒冷,彻骨奇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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