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晨耐心听他讲完,心里不禁有些失望,觉得阿伯丁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首相。他决断不足,做事瞻前顾后,却又纠结于细节。
用中国人的话讲,这种人就是好谋少断,应付和平年月还行,战时必要手忙脚乱,应对失措。
于是,陆雨晨礼貌地告别阿伯丁,转身就去拜访帕麦斯顿勋爵。
帕麦斯顿是个大忙人,不是在忙着演说,就是在组织党内集会。陆雨晨扑了个空,不过,帕麦斯顿还是在第二天接见了陆雨晨。
他是一个傲慢的英国贵族,打心眼里瞧不起中国人。然而,他又是一个手段娴熟、擅长翻云覆雨的外交家,极大地影响了英国人的外交理念。
从1830年起,帕麦斯顿便长期担任外交大臣。他极力推动议会对中国宣战,进而发动第一次鸦片战争。
帕麦斯顿的私生活与他的外交理念一样,为正直的绅士所不耻。最为人诟病的是,他曾在温莎城堡,这座英国王室家族的城堡内部,夺去了一个女王侍女的贞操。
尽管如此,历届辉格党内阁都离不开他。阿伯丁组织联合内阁时,亦不得不吸收他作为内务大臣。
一见到陆雨晨,帕麦斯顿便试图给他下马威,说道:“先生,看在您赠送我的新式步枪的份上,我抽出二十分钟时间见您。您有什么话,不必绕弯子了,直接讲吧。”
帕麦斯顿的粗鲁无礼,令陆雨晨颇为不快。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反而淡淡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直接说了。勋爵先生虽是内务大臣,却是英国外交政策的制定者和决策者。因此,我受越王所托,向勋爵先生正式提议,建议两国立即建立外交关系。”
帕麦斯顿冷笑一下,说道:“大英帝国已往中国派有公使,即为文翰先生。想必陆先生已经见过文翰先生,何以还要提议两国建交呢?”
陆雨晨不慌不忙,对道:“文翰先生的头衔是‘大英帝国驻清国公使’。可清国并不接受文翰先生,文翰先生反而向广州派遣了领事,时常驻扎广州。
“我国的国号是‘大越国’,而文翰实际上已经成为英国驻越国的公使。请贵国予以承认,与我国订立建交条约,并将文翰先生的头衔改为‘大英帝国驻越国公使’。
“作为两国建交的礼物,我们将加强中英两国的商业合作,并在克里米亚战争中,向贵国提供鼎力的支持。”
帕麦斯顿推了推眼镜,神态严肃,盯着陆雨晨看了片刻。
作为英国外交的实际主导者,帕麦斯顿对世界秩序有着重要的影响力,甚至能够决定小国的命运。外国外交官通常都害怕帕麦斯顿,不敢与之对视。
但陆雨晨却神态自若,与帕麦斯顿对视时,眼睛连眨都不眨。
帕麦斯顿意识到,陆雨晨并不是个好对付的对手,便对他说道:“贵国是个刚成立不久的小国,有何能力在克里米亚战争中支持大英帝国?”
陆雨晨说道:“勋爵先生应该见过我送您的步枪了。如果克里米亚地区爆发战争,在两国建交的前提下,我们会向英国提供这种先进的步枪,甚至更为先进的火炮。”
帕麦斯顿哑然失笑,说道:“如果不建交,贵国就不会提供?”
陆雨晨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帕麦斯顿哈哈大笑,笑得肆无忌惮,令陆雨晨有些摸不清他的态度。
没想到,他笑完之后,脸上却是一副欣赏的表情,说道:“陆先生,我个人赞成中英建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