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逃避政府田赋,地主想方设法获取功名,隐匿人口。这样一来,粮赋负担又落在小地主、自耕农身上。
小地主、自耕农不堪重负,只得变卖田地,躲到大地主、官员门下。土地兼并问题日益严重,满清统治危机日益加深。
军政府实施“均田免赋”,将从根本上解决土地兼并问题。但在此之前,还需实施“着佃交粮”,以资过渡。
实施“着佃交粮”,实有其必要性和紧迫性。
一方面,黑旗军所到之处,不少大地主逃亡外地。军政府找不到大地主,自然就无法向他们收税。黑旗军一向鼓吹为民作主,自然要站在佃农这一边,尽量减轻佃农负担。
另一方面,黑旗军战事未靖,迫切需要军政府筹饷。
“着佃交粮”政策一经推出,立马受到佃农欢迎。
在“着佃交粮”政策下,佃农需交纳三成的田赋给军政府。另外,佃农预留一成田赋给地主。
这一成田赋,要看地主是否在籍。若地主在籍,佃农应向地主交一成田租,若地主已经逃亡,自然毋庸交租。
因此,佃农负担大为减轻。田租少则三成,多则四成,较之前六七成的标准降低了大约一半。
这天已是8月中旬,宣化县八尺寨的老百姓已经收割完早稻,正在向当地军政府交纳田赋。
黑旗军西进南宁,第一仗便发生在八尺寨。也因为这个原因,黑旗军在八尺寨较早建成了军政府。
驻守八尺寨的黑旗军部队是步兵二团二营长李秀成。八尺寨军政府草创不久,是乡一级政府。官吏有五十余人,主要来自黑旗军干部、退役伤病员、本地开明乡绅、上级选派的胥吏。
战争时期,军队地位高于政府。八尺寨军政府接受李秀成的监督、指导,大事多以李秀成的意见为主。
广西地处华夏南大门,稻子每年两熟。南宁、太平两府位于广西南部,稻子收割季更为提前。一般来说,早稻于6月份开始收割,晚稻于10月份开始收割。
如今,早稻已经晒干,晚稻已经种下。军政府正好趁这段空隙,执行“着佃交粮”政策。待晚稻收割完毕,黑旗军将集中精力,在南宁、太平两府全面实施“均田免赋”政策。
中午吃过午饭,八尺寨军政府前出现一阵骚动。原来,八尺寨有一户地主,家有耕田五百余亩,算是本地的大地主。之前,那地主响应官府,出钱支持宣化知县搞团练。
黑旗军取得大胜,那地主害怕黑旗军秋后算账,逃到了思恩府。听说黑旗军施行“着佃交粮”,地主仍可得一成田租,便派管家回来收租。
佃户不肯交租,一口咬定要见到地主本人,方愿交租。两相争执不下,便闹到了军政府这边。
李秀成了解了事情原委,叫来佃农代表、地主管家。他也曾是佃农出身,自然要站在佃农这边,便对管家说道:
“按照军政府的政策,地主若要逃亡,佃农便不必向地主交纳那一成租赋。现在,你家地主逃到了外地,派你回来收租,这是不算数的。”
那管家颇为沮丧,便想借一步说话,向李秀成行贿。
李秀成精明强干,知道地主管家的意思,摆摆手说道:“老兄,上峰有令,我也不敢违抗。今年的早稻、晚稻,我们还实行着佃纳粮。等收了晚稻,军政府就要全面实施均田免赋了。
“你家地主至今躲藏在外,到时候仍不回来,我们就要把你家耕地当成无主土地,全分给佃农了。你回去劝劝你家地主,让他赶紧回来。
“若地主在籍,到时候均田免赋,少不了他那一份。地主失去的土地,我们也会做出赔偿。军政府开办工厂,地主还能获得股份。
“按照军政府的政策,你家地主虽然办过团练,曾与黑旗军作对,只要肯投顺军政府,我们将既往不咎。要是他冥顽不灵,试图与黑旗军作对到底,我们也不会客气。到时侯,你们赔了夫人又折兵,勿谓言之不预也。”
佃农们欢呼雀跃,地主管家却愁容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