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那该死的水火之冲引发的疾病,风池每三个月发作一次,现在慢慢发作得少了,半年才发生一次,每次发作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又转了回来,也是奇怪,固然每次发作都生不如死,可次数多了,也就成了常态,反而能忍受了,就像这具躯体不是自己的,既然死不了,就随它去吧。最近的一次发作,他忍着几乎裂开了身躯的疼痛,仰望着璀璨的星空,还保持着清晰头脑的对风芸说“二娘,今晚的星星真好看啊”,风芸瞬间泪流满面,既为了他的病痛,也因为他的坚强。这一次,风池瘫倒在床上时没有昏迷不醒,他总算看见了那个邋里邋遢传说中给自己治病的疯子,并向这个为他治病的疯子了一段话。
“你是谁?为什么要给我治病,我这个样子与死了有何分别,下回别来了,让我回我来的地方吧,谢谢了……”
风池的心智已经成熟了,虽然看起来远比氏族内的青少年们要愚笨且呆滞,可他知道自己是个异类,被世俗不容;那莫名其妙的病痛也在按时折磨他本就极度无趣的生活,既然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说完,泪水涌出他年轻的眼角,他闭上眼睛,再也不发一言。
疯子高州当然不认同他的言辞,而是喋喋不休的说了一通连他自己都解释不了的道理,什么他以自身精血练出的丹药只有治好风池的病,他的功法才会有长进,这个丹药是必须要给风池服用的。他却没有想到,以换血秘法提升法力修为,只要敖旷给他的那些个顶级精怪炼制的凝血丹没有告罄前,他的功法自然会长进的,与给不给风池服药都是一样。
所谓母子连心,风琳听了自己儿子的话语就算再心如铁石,也几近崩溃了。她出了山洞,径直飞身到了河边,看着滔滔不绝的流水痛哭失声,一面对着流水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明明是她身上掉下的血肉,她却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或者说没有拿出母亲的当担。无论是他的幼年,还是少年,亦或马上成长为一名青年,不管她出于何种目的,她人为的在他周围设置了一座他无法逾越的墙,把他和这个世界剥离了开来,成为泽南的弃儿。
风池还不到十五岁啊,却已经在求死,也许他之前一直想说,只是没有机会说出口,他怕自己的至亲伤心,直到清醒的见到这个疯子,长久以来压抑的心理终究冲破了理智的藩篱,想有个了断了。
风琳从未如今晚这般伤心,法力到了她这个等阶,已经很难如此放肆情绪了,可她哭肿了眼睛,牙齿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因为“对不起”是她的忏悔,可也仅仅只是忏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