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童子却是无恙,当然也是经历得多了,早有准备,各自从耳朵孔里掏出两团棉球,不动声色的就要往外扔。
也就在这时,那个病恹恹的风池居然一下子就到了俩童子跟前,伸手握住了尚未来得及被风吹走的棉球,一对亮晶晶的眼眸瞪着二人,满脸怒容。
俩童子面色一变,显然大吃一惊,在神定状态吃了一个“炸雷”后,是不可能马上清醒过来的,风池的表现显然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他们又怎知道,风池压根就没有进入“神定”,而是按照自己的方式睡着了,虽看起来机械且木讷,实际感知并未丧失,当铜锣敲响时,他第一时间捂住了耳朵。
“两位仙童,你们这是欺负人啊。”风池如是道。
两童子露出尴尬之色,其中一童子讪笑道:“这云梯号称登天之路,只是登天之路哪有这般容易的,所以要用个大铜锣敲醒众师兄……”。
“横竖是你们有理,欺负人还说得冠……冠……说得跟嘴里开花一样,把我们当猴耍。”风池不依不饶。
俩童子对视一眼,倒是焦灼起来,其中一人道:“师兄,你别抓着不放,回头麻烦就来了!”
“什么麻烦,难不成欺负人被舅爷抓住了,就想给舅爷穿小鞋?”风池这怒火一上升,嘴里就越发不客气了,没别的,主要是那铜锣太缺德,登上平台足有十息过去,自己的三位结拜金兰还坐在地上使劲摇脑壳呢,这让他如何不怒。
童子正要解释什么,平台中心处突然响起一个破锣般尖细且老朽的癫狂呼喝:“哈哈,还一个没晕,牛鼻子,还一个没晕,你输了……”
在风池的瞠目结舌中,一个年约六旬,弯弓驼背,枯朽如老树皮的年迈邋遢道人一面蹦蹦跳跳的,一面还手舞足蹈,由远及近,很是兴奋的朝这边跑来。此老也不知多久没洗澡了,人还未靠近,一股刺鼻的汗酸味直往风池鼻孔里钻,其身上的道袍灰白斑斓,早分不清本色,袖子和下摆处都烂了,露出其嶙峋的骨骼,怎么看都像个疯子。牛鼻子本就是外人对道士的贬称,但在这老道口中居然叫唤得特别顺溜。
“没晕?不可能,道爷怎么会输……”当这个声音最初响起时尚不知在何处,虚无且缥缈,紧跟着风池只觉耳边一阵热乎,侧头看去,只看到一个满头白发如乱草的头颅顶在眼前。
风池骇然之下,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定睛看去,才发现又是一个老道,只是此人相较之前那位干净多了。
“咿呀,真没晕啊,你个臭小子,你怎么会不晕!”这位自称牛鼻子的道人勃然大怒,突然之间乱草密布的头颅就拔高到了风池头顶处,几乎是挨着他脑门破口大骂。
“牛鼻子,你输了,输了……”邋遢道人孩童般拍着手,“不能赖皮!”
“谁说我赖皮,谁赖皮啦?”牛鼻子道人咋咋呼呼的,极为恼怒,如果眼神能杀人,风池早已经被他挫骨扬灰了。然后,此老来来回回跺得几步,突然冲至云梯前,手一招,金灿灿的铜锣及鼓槌凭空出现,被他抓在手中狠狠往地上一掼,在震耳欲聋的噪音之中,他跳了上去,将满腔怒火全部喧嚣到了铜锣上,双脚捣蒜似的一通乱踩,直到将锣面踩得坑坑洼洼后复又捡起,便朝云雾缭绕的山下扔去,倏忽之间,那一锣一锤便连影子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