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就按照这样办。”此时,折露葵的交代终于结束,“记住了吗?”
灰原初不假思索地想要回答。在他开口时,折露葵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连同清晰的语音语调一起,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随后,灰原初更是意识到:随着他的念头,刚才剧场中的任何一个细节都可以随时被他想起来。
这就是魂之蝉,它吞噬了整个剧场沧海一般的信息……其本质,却是无数的触须触摸到了每一滴水。
也因此,它……不,应该说它们,是随时可以从中还原出任意一滴水的。
……比如,在他怀中的少女身上……
在制服衬衫看似平静的前襟布料下方,史莱姆的过程。
甚至,灰原初的脑中已经跳出了一个函数表达式,完美还原出那条曲线随时间的变化过程。
“……听清了吗?”折露葵见他不回答,再次语气不善地催问道。
“记住了。”灰原初赶紧抹去杂念,肃容回答道。
“那就先把我放下来吧。”
于是灰原初按照折露葵的要求将她放回地面,改为拉着她的手,两人横穿空旷的侧舞台,继续朝着走廊的门跑去。
前面的走廊上就传来了密集的交火声。
“是张本,我让他调集了一些人手,能拦多久是多久。”折露葵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地喊道。缺乏运动的体弱黑发少女即使被他拽着手臂,也越来越跟不上他的脚步。
灰原初却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形势不妙的意思。他不假思索地再次使用了“魂之禅”,想立刻就知道走廊上的状况。
但这一次,触手之浪刚刚涌到走廊门口,就突然撞得粉碎。
一瞬间,灰原初觉得自己的灵魂受到了猛击,剧烈痉挛了一下。
——无尽的触手是感知的末端,感知是意识的末端,而意识是灵魂的末端。于是,无数最末端的细小触手的破坏,其副作用自然也通过这一连串的链路一直传递回了灰原初的灵魂深处。
令它们撞碎的,是另一道竖立,由无形压力所构成的墙体。
那是战士长的“威压”!
与由感知的触须拟态而成的海洋不同,对面是真正冰冷刺骨,数量级,规模——以及最关键的密度,全都完全不可比拟的真正的海压。
幸好,除了痛苦,魂之蝉的无数小触手在消灭之前都传回来了同是一条至关重要的“信息”:对于这种坚硬,纯粹,冰冷的东西是什么。
灰原初终于感知得到了最确切的答案,
——那是光。
那是冰冷的,高密度的光。光本该无形无质,没有“密度”可言。但此时,战士长的光仍然无形,可以身处其中。
但对于任何身处其中,或是突然撞上去的存在而言,这些光却仿佛具有真正的密度。光被压缩为液态,再形成了海洋,最后通过千米的深度积累出了令人绝望,无处不在的压力。
这才是光最为纯粹的形式。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也可能是实在跑不动了,折露葵尖叫道:“你先去!”
灰原初点点头,放开了折露葵,身影前窜的速度又快了两倍,瞬间仿佛化为白影。同时在半路之中,顺手从一旁的脚手架上截下两根钢管。
终于,他冲入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