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下砂夜身子一震,抬起头来望向了灰原初,神情不知所措而可怜。
灰原初却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道:“我要问——你现在为什么又要来这里呢?”
顿了顿,灰原初用轻蔑的语气道:“原来如此,你逃过来的而已。”
“在天亮之前,你在杀死我之前,丢下的豪言壮语是什么来着?要去杀掉相泽?
“结果呢?根本下不了手吧?”
“你甚至都不敢再来见我,而是逃到这地方来了。
“像小孩一样,做错了,失败了,就要哭着寻求安慰。
雪之下砂夜不敢再与灰原初对视了,只是低下头去,激烈地捏着手中的杯子,随着灰原初一句一句的话,身体逐渐颤抖起来。
……信使也有了动作。
祂从背后搂住了雪之下砂夜,扑着厚厚妆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投向灰原初的目光却是彻彻底底的敌意。
灰原初冷笑着与祂对视着,重重地说道:“……甚至,到了现在,一直安慰你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你呢?不去找杀死她的人报仇……
“却只想着继续利用她的尸体来寻求慰藉。
“松本节子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工具吧?”
雪之下砂夜突然用最大的声音尖叫起来:“——不是!”
尖锐的声音直冲上了树冠,重叠的尾音在林间回荡,久久才散去。
灰原初住了嘴。
但令他愣住的不是雪之下砂夜的尖叫,而是在她的背后……
信使——或者说雪之下砂夜的邪灵体。它的形态在改变,飞速的增殖着。
无数刃羽形状的灵视从雪之下砂夜的体内喷涌而出,在她的背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呈现出了两道舒展羽翼的形状。
“不是——”雪之下砂夜继续低着头自言自语地道。
“只是因为……只是因为是刀。”
“所以……”
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地背诵着——
“不可以爱。”
“不可以恨。”
“不可以……期待。”
雪之下砂夜背后的灵视所形成的羽翼,与信使一同不见了。
但那无数刃羽并非消失不见,而是扩散到了整个树林之中。
灰原初飞快扫过一眼,便确认了:恐怕以他们现在的位置为中心,方圆数百米,从树冠到地面的数十米这样一个立体的空间之内,已经布满了密集的灵视。
不论是水平面还是垂直面,每隔数十厘米便有一枚灵视泛着微微蓝光钉入空间之中。
——这是前所未有规模的,巨大的“雪之幕”。
“无所谓——”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重新注视着灰原初。
“姑姑,还有相泽,还有其他人……他们的死活,都无所谓。”
“我只要杀死前辈就行了。”
“因为是主人……”
“因为是主人,所以需要杀死!”
“只要能无数次无数次地杀了前辈,前辈就能永远作我的主人了。”雪之下砂夜露出了某种释然又悲伤的微笑,抬起手指,点向了灰原初。
灰原初发动权能,瞬间闪现,出现在了一米之外。
雪之幕的网络中,有一枚刃羽从格点消失。
而在同一时刻,灰原初原本所在的位置有一道短暂的蓝光斜斜闪过。背后那一颗巨大树木沿着消失蓝光的痕迹无色地被切断,轰鸣着坠倒下来。
雪之下砂夜并未收回手去。
于是接下来,蓝光开始不停闪烁。
在整个树林之中,在这个雪之幕的空间范围内,网格上的灵视两三枚,两三枚地消失着。
而在灰原初的身边,则对应地出现着密集的刀光。
每一道光,都是一击。
横斩,竖斩,袈裟斩,下撩,突刺……这些攻击仿佛是“剑术”概念本身的显现,不需要实际载体,却能爆发出最大限度的凌冽与杀伤力,无形又毫无空隙地联袂而来,直冲着将人大卸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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