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临,兴隆街上仍是人来人往,两侧商铺店肆灯笼高挂,沿途商贩喧嚷叫卖,争取再多做点儿生意。
混迹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薛蟠感受到红尘气息扑面而来,竟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
终于离开那个魔窟地狱了!终于囫囵个儿出来了!老天爷没瞎啊!
“明明长得像个小娘们儿,怎么这等心狠手辣呢!”
感受着身上痛楚,薛蟠呲牙咧嘴的嘀咕抱怨,但不敢大声说出口,生怕附近藏着耳目正监视他。
在柳宅时精神紧绷尚不觉得,现在安全了放松了,浑身上下里外哪儿哪儿都痛。
他一边不住手的揉搓着,一边加快脚步,只想赶紧回家。
……
荣国府东北角,梨香院。
时值仲夏,天气已暖,院中几株老梨树枝繁叶茂,挂着一个个青色带黄的小果子,随风摇曳,暗香阵阵。
后屋内,一位四十余岁华服丽装风韵犹存的妇人正和自家女儿闲聊。
这妇人自然就是薛蟠之母、被称作“薛姨妈”的薛夫人,自从去年全家进京,至今已有半年多时间,她对京中生活还是比较满意的。
先前在金陵时,儿子薛蟠就是个混世魔王,整日斗鸡走马的浪荡,她已经管不住了。如今好歹入读贾家义学,纵然读书不成器,至少有人把他管束起来,免得跑出去胡闹闯祸。
这次走运碰上贾雨村审理冯渊一案,他又与贾家有些瓜葛,方才顺利将案子遮掩过去。若没有这层关系,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只愿这孽障安下心来,别再惹是生非,过两年给他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也省的自己整日操不完的心,等到有了孙子传下香火,也就算对得起薛家的列祖列宗了。
薛姨妈一边想着儿子的将来,一边瞧着正在灯下做针线活的女儿,不禁感到有些愧疚。
若非混账儿子拖累,以女儿的才貌品行,岂有落选的道理?姐姐家的元春还能比宝钗更好不成?
可惜这条振兴家族的“终南捷径”断绝,以后全部重担只能落在蟠儿身上,偏偏他又是个不争气的。真叫人无奈!
薛宝钗此时穿着家常衣服,乌黑长发挽着纂儿,坐在炕里边,专注的做着针线活。察觉到母亲神思不属,又听她哀声叹气,于是停下手中活计,善解人意的笑问道:“妈妈怎么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宝钗正值豆蔻年华,容貌丰美,肌骨莹润,更难得品格端方,举止娴雅。
只可惜摊上薛蟠这样的混账哥哥,反倒要年幼的妹妹留心家中事务,为母亲分忧解劳。
听了女儿的问话,薛姨妈忍不住叹口气,说道:“妈想着你哥哥大了,我也管不得了,该给他寻门亲事,替我管管他……”
尚未说完,忽见一个小丫头慌里慌张跑了进来,大呼小叫说道:“奶奶!不得了啦,大爷让人给打了!”
“什么!”薛姨妈闻言变色,丰腴的身子霎时一颤,下意识的站起来,却摇摇晃晃,头昏眼花。
宝钗见状急忙下炕,扶住站立不稳的母亲,回头瞪了小丫头一眼,方问道:“慌什么!大爷怎么了?现在在哪儿呢?”
“大爷正往院儿里走呢!”
小丫头本来是见了稀罕事儿立马回来报告,此时自觉闯了祸,说完就跑出去了。
宝钗和丫鬟莺儿,一边一个,搀扶着关心则乱双腿发软的薛姨妈往外走。
三人刚走到院里,正好看到薛蟠进来,急忙粗略一瞧,身上倒齐整,也没有鼻青脸肿的,不像是挨了打的样子。
本以为小丫头“谎报军情”呢,再一看后头,几个小厮衣衫不整脏乱不堪,有的鼻子青了歪了,有的嘴角带血眼圈发黑,全都一拐一拐的走路,分明伤了腿,无一人安然无恙,竟是“全军覆没”!
薛姨妈心知定是儿子惹了事,恐怕还不小,一面口里恨声骂着“孽障”,一面疾步凑上来心急着慌的浑身乱摸,不住口的询问:“伤到哪儿了?快告诉妈!”
又转头喝命丫鬟:“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人请大夫!”
伤到哪儿了?薛蟠听了问话,嘴角抽抽,脸色就像蔫儿了的茄子,张口结舌,有苦难言。
挨打还好说,蛋疼这事儿能给亲妈说么?几年前或许没事儿,现在真不好意思啊!
更不要说旁边还有妹子正气鼓鼓的睁着一双杏眼瞪自己呢!
咦,这些日子净在外面瞎浪,有段时间没细看,妹子出落的更水灵滋润了,不输给姓柳的!
呸!老子怎么又想起这个吃人魔王了!他阴鬼一样怎配和我天仙妹子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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