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羞也羞死了,更不敢久留此地,莲步疾趋,往内院退走。
不料,未走出几步,便见到父亲竟背手站在院中,闭着眼睛,并不看她。
秦可卿心头猛跳,呼吸加速,暗道不妙:莫非父亲误会自己前去私会柳二郎?
他可是个古板严厉的性子,若是生气,骂我打我不要紧,要是误会了柳二郎,岂不是……
心下焦急,忙走过去,想要解释:“爹爹,女儿……”
秦业并未睁开眼睛,抬手摆了摆,阻止她继续说,只淡淡的道了句:“回去吧。”
见父亲冷冷淡淡,不似往常动怒模样,可又不像是不介意的样子,秦可卿捉摸不定。
缓缓转身离去,忧心忡忡的回到闺房之中,泄气的坐在床上,暗自后悔,生怕牵累了柳二郎。
话说秦业年老,睡眠本就轻,早就听见前院的响动。
他的判断与女儿一致,必是柳二郎早起了,选择也一致,想要去看看他在干嘛。
可惜他老胳膊老腿,动作太过迟缓,竟比犹犹豫豫的女儿还要落后些许,以致被女儿抢了观剑的好位子,自然也不好当面将其唤回,否则岂不是令她尴尬?
后面倒是颇出他所料,柳二郎见到女儿的绝世姿容,竟然并未应对失礼,言谈举动有世家风范,毫无轻佻,亦不似小家子那般拘泥礼法,惶恐避退,诚可谓少年君子矣!
想来也是,昨晚酒后面对引诱尚且未曾失德,清早正清醒着,更不会举动失措。
只是他这酒量么,还需要锻炼锻炼,而且酒德太差,以后最好永不饮酒!
就算饮酒,也断然不能在外,他也太能说太敢说了!
至于女儿,还能如何呢,既见过柳二郎这等人物,恐怕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吧?
一瞬间秦业突然爆发了老父亲的心态,感觉酸溜溜的,在院中伫立良久,方才离去。
不久,柳湘莲前去告辞,秦业殷勤留饭。
柳湘莲拒绝了,神色不宁,有些忐忑的说道:“世伯,小侄平时甚少饮酒,不意昨日一时高兴,多饮了几杯,竟是醉了,实在失礼。”
秦业不以为意,一挥手,哈哈笑道:“少年人薄醉一场算什么?况且其罪在我,不知你量浅,多劝了几杯。贤侄切勿挂怀。”
柳湘莲听了稍稍松口气的样子,只是仍不放心,又小心试探问道:“不知昨日小侄可曾说过什么臧否人物的话没有?若是说了,那都是酒后狂言,不知所谓,是断然不能作数的。世伯千万不要当真,更万勿外传,免令小侄惹人耻笑。小侄万谢!感激之至!”
秦业听了心下好笑:原来你也知自己有这毛病?可见是惯犯了!
这时候知道后悔了?幸亏是我,否则那些言语但凡传出去几句,你这名声休想再要!
尽管他故作肃容,仍不免脸带笑意,意味深长的说道:“贤侄放心!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绝不会有第三人闻之。此言,天地可鉴!”
柳湘莲这才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笑容诚挚的再次拜谢后,告辞而去。
心里想着,秦老头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不对劲儿,说明起效果了。
只是还需创造机会,挑破这层窗户纸儿才好!
不多时,柳湘莲归家。
柳三便将昨天的事情禀报,本就是柳湘莲所安排,无需赘述。
正常人家谁舍得随手打赏二两银子?
要知道贾政的两位姨娘的月例也不过是二两而已。
见他一脸奸计得逞的得意之色,柳三却愁眉不展,深觉的二郎行径古怪,让人琢磨不透。
他忧心问道:“二郎呀,你要是想娶秦家姑娘,何不直接去求亲?花里胡哨搞这么多小动作作甚?都快把我老头子我绕晕了。难道咱家还配不上他家?不过是个小小的主事,摆什么臭架子!”
柳湘莲听了瞅他一眼,须发皆白也挺不容易,便稍作解释:“三叔有所不知,他家家境的确一般,可是偏生了一个好女儿,值得这番心思。且对手太强,若不用点计策,你家二郎拿什么和宁国府嫡孙相比?”
宁国府嫡孙?贾家?
柳三一怔,呆呆的看着二郎,瞬间对他刮目相看。
满京城谁不知道贾家门第高?
二郎竟有此雄心,要与贾家嫡孙一争高下?
自己就是拼了老命也得帮他办成了!柳三不禁起了干劲儿。
秦家之事暂且揭过,柳湘莲又投入到忙碌的戏园筹备中。
(越写越佩服曹公,原著短短数语便能刻画一个鲜活人物,模仿不来。感谢「六艺」的月票,「beakmam」「晚霞的流星群」的推荐票,还有些推荐票不一一列举了,一并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