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倒也不假,柳湘莲若调转矛头去斗邹文盛,肯定会有不少人支持。
因为等邹文盛倒了,自然就是他们中的人上位,其他人也可趁机获得好处,何乐不为呢?
可于柳湘莲而言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自己没有半分钱好处。因为他是文官,根本掌不得军!
柳湘莲心下明白,不答反问:“大兄可还记得小弟此前的提议?”
“什么提议?”柳芳一时没明白。
“小弟曾说过,大兄若能率先整顿好自家团营,当属头功,足可凭此高升!”柳湘莲旧事重提。
柳芳忙摆手道:“为兄也说过了,才疏学浅,执掌一营已缴天之幸,何堪重任?此事休要再提!”
心里暗骂柳二郎滑头,又开始忽悠我!还能不能做好兄弟了!
柳湘莲也知三言两语说服不了这个老狐狸,便将写好的奏疏递给了柳芳,“大兄,这是小弟拟定的京营练兵之策,请大兄指教。”
后日就到了一月之期,也不怕他泄密。
柳芳忙接过翻阅,看罢之后,直接问道:“莲弟之意,是想让奋武营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
“不错,小弟确有此意。”柳湘莲坦然答道。
见他连奏疏都准备妥当了,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柳芳道:“莲弟,你我骨肉至亲,为兄也不瞒你。按照兵册奋武营该有两万余人,据我估计实则不过万五之数。这五六千人的空饷可不是我一人吃的,下面大大小小将官谁不分一杯羹?各家役使士卒更是常事,不知得了多少好处。若我宣布参加你这轮训,说不得当晚就会有人挑了我!”
说的严重,柳湘莲却不信他连自保之力都没有,笑道:“大兄,我可听说了,奋武营几个小营头对你可不大恭顺,心怀不满口出怨言。大兄何必为他们着想?若是练兵成了,大兄在陛下眼中就是第一等敢任事的,必得重用。若真失败,责任也是我担着。如此还不够么?”
柳芳奇道:“你到底有何底气?就算陛下护着你,万一闹哗变,不需要多少,几十号人跑到街上打杂抢烧一顿,你还能得了好?”
“说来也简单,无非是软硬兼施。一则,异地轮训,若有闹事的直接镇压,不会波及于外。二则,以利诱人,轮训期间发放补贴,按人头每月一两,如此普通军卒可保军心稳定。”
“陛下能同意补贴?”柳芳不大信,永隆可是一直精打细算的。
“按照轮训计划,每批受训只一个小营,也就四五千人。每月四五千两很多么?”
柳芳理所当然的理解为这些银子是用来收买将官的,大摇其头道:“每次看似士卒闹事,实则有人幕后操控,这点蝇头小利可收买不了他们。”
柳湘莲点头道:“当然收买不了,所以这些银子会直接发到士卒手中。我所担心的是士卒不明情况生乱,若只是别有用心者安排心腹行事,卫队足以应付。”
柳芳不知他何以有如此信心,干脆明说:“莲弟,你该知道,奋武营内部不满还是小事,我如果配合你就会被满朝勋贵视作异类,柳家也会因此被孤立,后果很糟糕。”
柳湘莲不完全赞同:“准确来说,最多也只是受一时孤立罢了,并非不可承受。大兄试想,奋武营参与轮训必会罢黜不合格将官,何人增补大有操作余地,大兄借此可真正执掌本营。待到轮训完毕,奋武营当为京营第一营,那时陛下能不倚重大兄?邹文盛垂垂老矣,如今所想不过是多捞银子,届时取而代之,易如反掌!”
手中力量越强必然越受皇帝重视,而且同今日此来的目的并不冲突,柳芳不禁意动。但却故意面现难色,皱眉道:“此举必令各方利益受损,莲弟可有补偿方案?若无,恐怕你这轮训之议根本通不过,何谈其他!”
柳湘莲听了心下好笑,自己奉命练兵乃是朝廷公事,他们以京营牟利本就违法,竟然要问自己讨要补偿,到底要多么心黑脸厚才能说出这等话?当真是天下奇谈!
“有些利益不合理更不合法,比如吃空饷、奴役兵卒,大兄叫我如何补偿?其他的,比如遭了罢黜,可让族中子弟来京营武学受训,合格便得任用,于家族而言并不算什么损失。”
柳芳摇头:“远远不够。”
“大兄何以教我?”
“听闻莲弟曾答应过,将柳氏商号货品在京师的独家经销权授予诸家,至今没有下文,不知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原来在这儿等着!当初柳湘莲答应贾琏所提两个条件时,尚未被任命为协理戎政,打的主意是“公平交易”,再赚一笔。结果忽然得了练兵差事,为了示好勋贵,他才会又退一步,许他们半价购买新股。而这所谓的“半价”,还需要他安排财务做许多周转,才能避免其他普通股东闹事。不想他们竟还没忘了这独家经销权!
“他们想如何?”柳湘莲直接问。
“每家得一府之地,想必可多少弥补损失。”柳芳大言不惭道。
柳湘莲一愣,很怀疑自己听错了:“真是好大胃口!原说京师之地也即顺天府而已。如今每家各占一府,大熙朝都能瓜分完了!”
柳芳忙道:“莲弟想多了,话事儿的总共也就二三十家,至少也是侯爵以上。”
柳湘莲皱眉道:“这到底是谁的意思?你说出来,我去当面请教。”
柳芳对轮训制已经意动,说话便也坦诚许多:“你亮明招牌要练兵,大家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商议过后就提出这么个主意。只要你能补偿损失,随你去搞。至于说是谁的意思,你就当是大家共同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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