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笑道:“三叔,这话你该对可卿说,她听了肯定很高兴。”
柳三瞪他,一摆手:“别跟我这儿废话,快进去吧!估计都等急了!”
里面的确等得急了。
柳湘莲升官,众女固然高兴,可瞧他的意思,竟然是福祸未知,她们也担心不已。
虽然早过了饭点儿,可无人有心吃饭,都在苦苦等待。
听说柳湘莲已经进家,却迟迟不进内宅,更是令众女焦急不已,都想派人去催促了。
秦可卿知道,夫君必然要安抚众人,所以没有派人去打扰,只是耐心等候。
在往内宅走的路上,柳湘莲独自一人,四下安静,想的事儿便深了些,忽觉冷意侵骨。
这次永隆帝只是敲打,下次呢?万一真要对自己动手,该如何反抗?
现在地方上虽有乱象,但不足以动摇朝廷根本。对朝堂百官而言,辽东只是外患,即便解决不了,也可僵持。倘若内部生变,必然狮子搏兔,力求尽快扫灭。所以自己决不能做这出头鸟!
那就只能继续在朝臣中虚与委蛇,且尽力扩充实力。
不知不觉走到垂花门,一众女眷都在等候。
秦可卿迎了上来,挽臂后抱怨道:“早听说你回来了,怎么现在才走到?这点时间都能出城了!”
柳湘莲笑道:“变故突生,大家心里都不安,我得开解几句。”
尤三姐也风风火火赶了过来,娇嗔道:“你只知你的兄弟们不安,难道就不知我们也不安么!你看二姐都出来了!”
柳湘莲一瞧,果然尤二姐扶着肚子站在一旁,含笑看着,略显婴儿肥的俏脸上全是爱恋之色。
“我错了,大家都快进吧!”柳湘莲软语相劝。
他在外忧心忡忡,一回家却似全然无事。
因他走的早,众女不知升官的具体意思,便问他。
柳湘莲笑道:“兵部侍郎是正三品,不过你家夫君不是去兵部坐堂,而是去京营衙门,担任协理京营戎政,也就是操练京营兵马。”
秦可卿蹙眉道:“虽然姐妹们都为你升官高兴,可我总觉得的不真实。你说你才多大?竟然当侍郎了,还管着京营。京营十几万人,凭什么听你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柳湘莲淡然吃菜喝酒,随口说道:“能有什么问题?你瞧我这官服是假的吗?”
心里却道,当然有问题,还是大问题,可我不得不干啊。
柳湘莲打起精神应付诸女,尽力免除她们的担心。
孰料还没吃完饭,有丫鬟来报,说理国公府柳芳来了,正侯在门外,是否迎入?
自从婚礼酒宴上见过一次,他和柳芳再没有私下会面,今日突然登门必然是为这协理京营戎政而来。
早晚要见面的,柳湘莲让人请入花厅,他稍后便至。
换了身居家的浅色长袍,柳湘莲来到花厅,入门便见柳芳神色淡然的喝茶。
柳湘莲走了进去,也不见礼,直接问道:“柳侯深夜光降,有何指教?”
十四年前京营覆灭于辽东,重建之后设十二团营,由勋贵担任各营主官,被称为“十二武侯”,柳芳乃奋武营提督。
柳湘莲神色冷淡,拒人千里之外,一如往日。
柳芳似浑然不觉,站起来笑说道:“莲弟,你升任兵部侍郎,真是咱们柳家之荣耀。愚兄如何能不来道贺?此等喜讯当焚香告祖,以慰祖宗在天之灵。”
“倒不需柳侯费心,家中已然祭告过了。”柳湘莲自顾自坐下,随意说道。
当面被呛,柳芳有几分尴尬,毕竟平日里和外人往来,谁不给他三分颜面?
柳芳强笑道:“此等大事,当合族祭祖才好,私下操办,未免有失恭敬之意。”
柳湘莲说话就像放炮仗,接口便道:“恭敬与否在于人心,操办的再盛大热闹,私底下兄弟相残,骨肉相杀,也算不得什么恭敬祖宗。”
见他怨怼之意甚重,柳芳神色转黯,叹道:“莲弟,人孰能无过?昔日之事既已发生,何必再作计较?一笔写不出两个柳字,咱们同宗共祖,源出一脉,否认不得,不是么?”
柳湘莲冷笑道:“强盗吃的满嘴流油,捞的盆满钵满,自然可以不计较。受害者家徒四壁,衣食不继,也不该计较么?假若有人强夺了柳侯家财,回头便来说‘过往之事,何必计较?何不化干戈为玉帛?’不知以柳侯之豁达胸襟,将何以待之?”
当年虽被抢走了不少家财,柳湘莲现在也不放在眼中,可他不得不如此摆明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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