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练过后,稍作休息,到了早饭节点,柳湘莲便步行去了内宅餐厅。
餐厅内,香菱指挥着几个丫头摆放刚从厨房取来的早餐。
秦可卿和凤姐也已来了,不过,凤姐一脸古怪,四处转悠打量。
昨晚秦可卿终于得到充足休息,显得容光焕发,虽不解凤姐何意,也没有细问。
待柳湘莲走进来,秦可卿的目光落在他头上,顿时挪不开了。
“怎么了?不认得我?”柳湘莲觉得奇怪,怎么用这种怪异的眼神儿瞧自己。
秦可卿走到他身边,温柔款款问道:“夫君,今儿谁给你梳的头?”
“梳头?怎么了?”柳湘莲心下一突,预感不妙。
“瞧着不像家里姐妹的手艺,也不像是丫鬟的。”秦可卿目露疑惑,自言自语。
“这你都能看出来?”柳湘莲吃惊道,明明都是一样的发式,你是长了孙猴子的火眼金睛不成!
“你真当我眼睛不好使呢?”秦可卿白他一眼,如数家珍似的说道:“每人手法不同,便是同样发式,亦有细微差别。你今儿的头发,纹理细密紧致,发髻又挺拔高昂,足见梳头之人心细又认真。旁人不说,若换了三姐儿,肯定会弄得蓬蓬松松像个鸡窝!”
“秦姐姐,你又取笑我!那次不是赶时间么,怎么能怪我!”
尤三姐正在不远处好笑的瞧着秦可卿问案,忽然自己就成了反面案例,立刻开口表达不满。
“夫人妙论!佩服!佩服!咱们快落座吧,凤姐姐等着呢。”柳湘莲含笑作揖,试图搪塞过去。
“所以呢?是谁给你梳的头?”秦可卿并不放过。
“一个丫头罢了。”
“咱家丫头可没这样的好手艺。”
“奇了怪了,所有丫头的手艺你还能都知道?”
“别说丫头,媳妇婆子我也清楚。”
夫妻二人你来我往,大早上竟闹起来。
当然,这是落在外人眼中,实际上二人常常斗嘴,但总是玩闹性质,非琏二和凤姐破口大骂恶语中伤所能比。
这时平儿也在,正搭手帮着摆放餐点菜肴,脸色早红到耳根了,生怕被揭穿。
可怕什么就来什么,这等事上柳湘莲还真不是秦可卿的对手。
被逼不过,他索性说道:“好叫夫人知道,今早起来,二姐儿没醒,三姐不是和她妈一屋么?我就去找香菱梳头。可她忙啊,根本没空儿搭理我。恰巧平儿姑娘也在,我便请她帮忙了。你一会儿替我谢谢平儿姑娘。”
听他提到平儿,秦可卿便朝平儿望去,竟见她满面羞涩,举止慌乱,全无往日大方得体,显然并非仅仅是帮忙梳头那么简单,顿时狐疑了——不让你招惹主子,你便招惹丫鬟?昨儿到底在哪儿过的夜?
餐厅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众人都不好说什么,香菱也唬的假装忙活,一道菜被她摆来摆去。
不料,往日喜嘲弄人的凤姐,这次竟开口打圆场,挽着可卿的手笑说道:“妹妹,不是姐姐说闲话,你家人手也是少了些。宅内里不过是你手头有俩丫鬟,尤家姐妹各一个,香菱妹妹带着几个粗使丫鬟和媳妇婆子。这怎么成!二郎一时没找到人,也怪不得他让平儿帮忙,倒是给她脸面了!”
这话一出,不仅秦可卿惊讶,柳湘莲诧异,平儿更大惑不解——凤姐怎么改了性子?
她们却不知,昨晚一番长谈和试探,凤姐知秦可卿是个极有主见的,想要糊弄她根本没门儿。
青莲商社之事,寻常妇人只会得意自夸,她却能忍住,故意不说,必然是有计较。
想跟着柳二郎吃肉,就得随时有最新消息,而想得到新消息,就得派自己人渗透进柳家。
自己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平儿一个了,此前柳二郎不是还讨要过她么?岂不正好!
“小妹考虑不周,倒让姐姐见笑了。瑞珠,去取了我的青玉凤头簪子来,代我谢谢平儿姑娘!”当着众人的面,秦可卿只好压下怀疑,暂且揭过此事。
柳湘莲、平儿乃至香菱,都暗暗了松了口气。
众人各自落座。
昨晚设宴招待是在花厅,极为丰盛,但现在只是寻常早餐。凤姐、柳湘莲、秦可卿、尤三姐、香菱坐在一桌,几个贴身丫鬟则在另一桌。
尤二姐的饭菜给她送了过去,甄夫人和秦业各自开火,并不与他们同吃。
柳湘莲幼年家道中落,对奢华生活并无记忆,妻妾中家庭条件最好的秦可卿也好的有限。所以这日常就餐的场面,落在凤姐眼中便显得毫无规矩、饭食粗陋……
凤姐迟迟不动筷,秦可卿讶然道:“饭食可是不合姐姐口味?不知想吃些什么?可吩咐了厨房去做。”
众人都望了过来,柳家众女都觉好奇。
凤姐笑道:“昨儿的冰盏精致讲究,肉粥也鲜美异常,晚膳更是丰盛,我还以为……”
秦可卿会意,笑着接话道:“冰盏和肉粥是香菱特意给姐姐备的,自然格外用心,不同寻常。晚膳乃宴客,不仅厨房忙活了一下午,还要去酒楼定做。哪儿能餐餐如此?”
凤姐又问道:“你家规矩,竟是要同桌吃饭么?”
她说不甚明白,其实是说妻妾竟可同桌。
在荣府,王夫人吃饭时,周姨娘赵姨娘必要在旁服侍,待王夫人吃完了,方轮到她们吃些剩饭剩菜。当然,这剩饭剩菜其实也没动几筷子,和刚摆上来时没甚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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