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总商表态服软,固然并非真心,随时会反戈一击,但至少意味不再正面对抗,接下来事情便好办许多。
柳湘莲将破获的诸多案件迅速审理完毕,或执行,或移送,暂告一段落,剩下的便是盐业的恢复和发展。
他从长芦调来一些人,着手对盐场进行改造,也不急于求成,稳步推进。盐场改造不难,无非是要先筹集资金,仍旧沿用老办法,以优先支盐为条件向盐商借钱。至于技术和人手,都不存在问题。
相对而言,林如海的工作便困难得多了,他要做的不是简单的处置几个贪官,而是制度建设。长久以来,盐政系统上行下效,贪腐成风,陋规浮费无处不在,但凡手中有些许权利,便会肆无忌惮的吃拿卡要。而所有增加的成本,最终会变作日益高升的盐价。
灶丁苦,百姓苦,负责运销的小盐商也不容易,一切的根源便是官府的贪婪无度,但朝廷却又没有收到足够盐课。林如海多管齐下,情况在迅速好转,也不知何时能达到理想状态。
柳湘莲毕竟年轻,虽能想出些奇妙点子化解难题,但对于繁琐之事缺乏耐心,并不愿意耗费精力去做,能推的都推给林如海。
这次陪同他南行的,除了属员和税卒,还有先前向他表示愿意跟随办差的勋贵子弟,也就是冯紫英等人。这段时间颇做了一些事情,柳湘莲决定请他们去酒楼吃喝一顿,算是犒劳。
扬州城中,街市繁华,行人络绎,几位年轻的锦衣公子说说笑笑走在街上。
原本说好了要去酒楼,结果半路上经过一座园子,传出悦耳的管弦丝竹之音,隐隐有女子的说笑声,是何地界不言自明。几人顿时止步,挪不动脚了。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肯先开口。
柳湘莲也怦然心动,扬州瘦马久闻大名,不知到底是何模样?倒是记得金陵的秦淮河上,曾有过几位出彩风尘女子。
见他神思不属,似乎踌躇难决,众人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冯紫英爽朗笑道:“此地风雅,颇有格调,正适合请客。二郎可不要小气啊!”
陈也俊一本正经道:“二郎绝非小气之人,我看他是担心回去了没法儿交代。你们忘了?这次出来可是带了‘监军’的!没准儿今日之事,过几天京中的弟妹便知晓了。这如何是好?”
卫若兰板着脸,摇头道:“二郎岂是惧内之人?既然说了请客,一诺千金,绝无反悔的道理!”
见他们胡乱掰扯不止,无非是想挤兑柳湘莲主动开口,薛蟠很是嫌弃,不就是逛窑子嘛!算什么大事!一个个装清高!他挑眉说道:“二郎不去咱不能自己去?不管你们了,我先进去瞧瞧!”
话还没说完,便丢下众人,蒙头蒙脑的闯了进去。
见他这般鲁莽急切,众人失笑摇头,柳湘莲抬手请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埋汰人?走吧,一起见识见识淮扬春色。”
几人缓步进入园中,入眼皆是锦衣华服往来,似乎是有什么盛事要举行。
柳湘莲随手抓住一位经过的年轻公子,含笑问道:“这位兄台,请问这里怎么回事?”
那人抬眼打量他们一眼,见是几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便有几分不屑:“这都不晓得?今儿是几位花魁娘子联袂登台的日子。”
花魁娘子联袂登台?柳湘莲等人莫名奇妙。自来扬州后,他们忙得昏天黑地,谁会关心这等秦楼楚馆的消息,是以完全不知晓。
“此事听着新鲜,有什么说道吗?”柳湘莲追问。
大概是与人有约,那人不耐烦的摆摆手:“还不是柳魔头乱搞,闹得扬州城市井萧条,小娘子们都没了生意,自然要另谋出路。”
说完便匆匆走了,一脸急切之色。
柳湘莲几人相互看了看,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卫若兰神情古怪,自言自语:“我没听错吧?他刚才说什么柳魔头,难道是?”
目光自然落在柳湘莲身上,满是狐疑,冯紫英忍笑点头:“恐怕是的。”
陈也俊拍手笑道:“哈哈!二郎到底瞒着我们做了什么大事?竟然得享赫赫威名?真让人好奇。”
自己忽然多了个威风外号,柳湘莲也没理清缘故,无奈摊手笑道:“我也不知,别瞎猜了,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园中亭台阁楼不少,水榭花台散布,鸟语花香处处,堪称盛景。中间一座三层的飞檐高楼,雕楼画栋,极是奢华,正是这次盛会的举办地点。
透过敞开的朱漆门户望去,里面人不少,衣着华美,非富即贵。
柳湘莲等人一直居住在城外,即便入城,也只在衙门办差,是以除了盐官盐商,识得他的人不多。更何况人靠衣装,穿不穿官服区别很大。今日他只是一袭青衣,似个寻常富家公子,也不怕遇到熟人。
众人刚走到门口,便有跑堂的小哥过来招呼,殷勤笑问道:“诸位公子是去包间还是留在大堂?”
“就在大堂吧。”柳湘莲随口说道,想顺带多听些消息。
“承惠,每位五两银子!”小哥含笑说道,目光扫过这群客人,盘算着能收多少钱。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3页当前第1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