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柳湘莲先去了筹饷司。他现在的职务乃是筹饷司主官,巡盐钦差不过是暂时的差事。
当下先命人去户部借调南行的官船,又唤来留守属员开会。
热热闹闹见过礼,一时众人落座,周瀚抢先笑道:“昨天听说大人回来了,大伙儿便高兴不已。大人雷厉风行,数月间一扫长芦弊政,真是天纵英才,令我等佩服!”
柳湘莲刚做照磨时,周瀚便是户部主事,和柳湘莲兄弟相称。无奈柳某人实在升官太快,做的事又总是惊人,此时他不敢丝毫拿大,反而大拍马屁,众人也齐声捧场。
柳湘莲摆手止住,笑道:“自家人不必说这些客套话。说起来,也不过是初见成效罢了,仍有待提高。”他问道:“近来司中可有什么事情?”
这段时间虽然遇到大事会有文书传递禀告,毕竟不能事无巨细。
周瀚收起笑容,说道:“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只是大人一走,咱们如同失了主心骨,没有新建树,十分惭愧。”
“能维持住便好。”柳湘莲不以为意。
筹饷司位置特殊,所谓“筹饷”,说到底是从别人饭碗里抢食,难免得罪人。他能豁得出去,别人未必能。只要做好他安排的事儿便不错了,不会奢求更多。
当下点头道:“筹饷司先要立住,其他的不必急于一时。”
看了看,众人中并不见张珂,柳湘莲便问:“张珂呢?”
周瀚笑道:“自从担任《京报》主编,张大人遭了不少罪。被人非议谩骂倒也算了,还有匪徒袭击他,数日前被人打破了头,正告假在家呢,今后怕是不敢轻易出门了。”
说到此处,众人很不厚道的发出笑声,都知道这是柳湘莲惹下的祸事,张珂完全是代人受过。
柳湘莲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由衷赞叹道:“张珂果然有担当!作为《京报》主编,他很是出色!今后还要继续干下去!上至朝廷重臣,下至贩夫走卒,都要听到我们的声音,明白我们做事的道理!不怕有人诘问和责难,理不辩不明!”
周瀚面色古怪,提醒道:“张珂后来又上过几次辞呈,不过陛下始终不许,最后就闭门不出了。”
“陛下圣明!”柳湘莲拱手道。心想,可不是么,永隆帝也需要这么位“清流”代自己发声。
稍后,又问了些具体事务,无非是以前的一些事项监督推进,效果参差不齐。
戏捐不用费心,由广和楼代办,照章纳税,但金额有限。当税是靠皇帝强力推动,只限于京师,地方上还不知办的怎样。烟帖卖的差不多了,以后怎么收税又是难题,难以监察。
说到底不仅是制度问题,更是技术问题,没有技术配套,没有足够多的合格税吏,单靠朝廷问责,效果有,并不怎样。
柳湘莲对众人鼓励一番,做了些指示。随后前往户部,拜会顶头上司顾克贞。
落座奉茶后,顾克贞打量着这位升官速度快的超出想象的下属,先对他在长芦的作为,好一番夸赞,而后问道:“柳郎中,这次前往两淮,你准备如何做?须知相比于长芦,两淮要复杂许多!”
“部堂大人明鉴!”柳湘莲点头表示赞同,说道:“两淮盐政,千头万绪,说到底还是利益分配的问题。现在上亏朝廷,下损灶户和百姓,独独喂饱了中间的奸商和官员。只因众人抱团结网,才让事情难以解决。须随机应变,不能照搬长芦之政。”
没有谈具体怎么办,这反而让顾克贞稍稍放心,他还担心柳湘莲意气用事,不管不顾的撞上去。年轻人能有这番认识,已然不俗,不过他还是嘱咐道:“你的谋略、手段,老夫都是放心的,不过两淮远非长芦可比,不可小觑,除非有完全之策,万勿轻动!朝廷经受不起盐课的损失。”
似乎想起什么,他神色黯然,长叹一声:“太多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呀!”
“下官晓得。”柳湘莲忙应下,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如此最好。”顾克贞问道:“陛下催促甚急,正该火速赶往,你怎么要走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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