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既可以慢慢消化现存积引(前提是盐引不再滥发),又可通过调整供求关系将官盐价格打压下去,让私盐降低竞争优势。
为了配合这一改革,需将分散灶户组织起来,成立合作社,实现规模化经营,以便断绝私盐来源。所需建设资金包括抄没的赃款和招商引资,以优先支取增产食盐来利诱盐商甚至其他商贾投资,分期偿还本息。
这么做另有好处——待盐田建成,不再需要大量柴薪,草荡地中适宜耕种的可开垦为农田,增加粮食产量,以应对饥荒,解决部分内迁的辽东百姓的生计问题。
此外,他还建议组建缉私营来打击私盐贩卖。
出于某些考虑,有的建议并没有提出,比如提升盐场大使品级,哪怕给个九品官儿,让举人担任也好,多少有些操守,否则一群走关系买来职位的胥吏,不贪污纳贿都说不过去。还有一项大杀器,即取消食盐专买,凭票贩盐,只是时候未到,暂时不能祭出。
柳湘莲命人将奏疏送往京城后,不及休息,带人返回天津。这时天津城里一片“兵荒马乱”——众官员惶惶不可终日,实在是柳湘莲骤然发难,捅的篓子太大了!他端掉了天津的几家盐场,顺藤摸瓜,上面的官员不知道要牵扯多少。
天津巡抚郑梦海恼怒不已,暗骂柳湘莲惹是生非,不过他并不太担心自己,因为盐政独立于地方,他虽收了好处,并不是主管官员。运司的盐政官员则头痛非常,不知如何是好,有的提议去拜会柳湘莲,阻止他继续发疯,但商议过后还是决定不去了,因为担心自投罗网,直接被抓!
官场如此,众盐商则冰火两重天。中小盐商大喜,因为根据得到的消息,虽然盐价提高了,但去了付钱就有货,手中祖辈传下来的积引可算派上了用场!而一直暗中控制盐场的大盐商则急得火烧火燎。尤其涉及天津的,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人脉关系彻底被废,甚至不知柳湘莲会不会找到他们算账。
这种情况下,官商两道不约而同发动关系,不管是涉案官员,还是兔死狐悲的旁观者,众志成城,一心要扳倒柳湘莲,纷纷弹劾他胡作非为扰乱盐政。朝中一些大佬也暗自后悔,没想到一时大意,竟放出个这么混不吝的玩意儿!你到底图啥!
永隆帝看到骤然增加的弹劾奏疏,有些担心柳湘莲会惹出乱子,正想派人去问,他的奏疏便到了。内容不用说,在永隆帝看来皆言之有理,更重要的是这次抄没的赃款,变价之后多达近百万两!
这可只是区区天津沿海的盐场,长芦有二十家盐场,而长芦盐课又只占全国的十分之一!盐政贪腐到底有多严重!
他其实忽略了一点儿,赃款之所以这么多,是因为这些吏员不像文官一样到了时间就要升迁,不出事就会一直干下去,自然积累极厚。
有此成见在心,再看到那些弹劾柳湘莲的奏章,永隆帝便觉生厌,都是胡搅蛮缠,没有实际内容。指责柳湘莲违法办事,实际上罪证明晰,说他巧取豪夺,可是赃款全部上缴,说他搞得盐场大乱,但实际上人心大定。这些都有锦衣亲军的密报。
这些人急了!永隆帝对此心知肚明。如果柳湘莲不能妥善保证食盐供给,他不会同意其这般猛烈的手段。但是柳湘莲明显意识到了这一点儿,整顿效果很好,民心欢悦。
永隆帝思虑过后,考虑到长芦盐场不过只占全国十分之一产量,每年盐课不足二十万两,如果这点儿动荡他都不敢承受,两淮更别想了!于是果断同意柳湘莲的意见,坚定支持他完成整顿,再次允许他便宜行事。
不过,为避免某些人狗急跳墙,折损他一员“大将”,就传旨户部,命留在京中的剩余税卒一并前去天津效力。
这道旨意发出的同时,有人因弹劾柳湘莲而遭罢免,相关官员皆知大势已去,除非造成大乱,否则无法让永隆帝改变心意,于是加紧串联,想给柳湘莲个厉害瞧瞧。
天津城外,钦差队伍暂居的客舍。
柳湘莲回到天津后,一直闭门不出,收到永隆帝谕旨,方松了口气。要是皇帝不支持,在现行框架内他什么都干不成。历史上那么多忠臣尚且不能获得皇帝的信任和支持,他又何敢抱有奢望?要是皇帝先退缩,那他打道回府也没什么。
好在永隆帝一如既往支持——实在是收的钱太多了!这让他有了继续下去的底气,于是召集等待拜会的盐政官员,召开盐务会议。
在他看来,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按图索骥,将所有贪官污吏一网打尽,但这动静太大,会牵扯到朝中大员,现在没必要激化矛盾,以身犯险。早日完成盐政整顿,其他的以后再说不迟。
正房内,在座的包括从京城赶来的长芦巡盐御史邹鹤鸣,从沧州赶来的都转运使汪瑞然、同知郑伦、副使朱志勇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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