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付平安怒吼一声，提着烟斗躬着走出来：“你一个小丫头，非要把我付家闹得四分五裂，不大，你就不管管？”
付疏又跪到他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爷，不是我要把家闹得四分五裂，而是家里哪还有大房的容身之处？父亲知道不能亲自伺候在您和奶的身边，孝敬钱出得比谁家都多，逢年过节还送鱼送肉，十里八乡哪有一个像他这样的？爷，我爸难道不是你的儿子吗？”
这字字泣血的模样让村里人心惊，五块钱，村里连一个月能挣到五块钱的人都少，更别提孝敬老人了。
都是儿子，怎么老大和老四就差这么多？
付疏跟老家的亲戚没有任何感情，付向北说不出的话，她来说。
付平安眉头蹙得紧紧的，老婆子当初让孙子住进老大屋子的时候，他其实是不同意的，但耐不住儿子和孙子恳求，才让大成和大志住了进去。
早知道会闹出这些事，他当初就不答应了，省得这么丢脸。
“老大，老四这些年照顾我和你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做人不能没良心！”他肃着脸训斥付向北：“你女儿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按照他的想法，付向北此刻应该忏悔着否认，然后他小惩大诫让老大和他女儿住去仓房，其他一切不变，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付向北也跪到了他的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错。”
“你说什么！”付平安气得挥起烟斗敲在付向北的脑袋上，声音大的付疏都感觉脑袋一痛。
可付向北表情冷硬，眼中一点温度都没有，重复道：“我说没错，爹娘，我不是你们的儿子吗？老四这些年是在你们身边伺候没错，可爹娘手脚麻利能赚工分，到最后都给了谁大家心里清楚，孝敬钱最后会到谁的口袋我也不计较。你们可以践踏我的孝心，但丽芬是我妻子，我不想她人都没了还要跟着我受委屈！”
付疏抓住他的手，感觉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只觉得心里又酸又疼。
“你什么意思！你娘我让你受委屈了？”付老太太气得直抹心口。
付向春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爹娘把我们养大，当初还倾家荡产地给大嫂和苏苏治病，你太过分了！”
“当初会给丽芬治病，是因为我答应工作后就还十倍的钱给家里。”付向北看向他的目光黑沉：“治病花了九块钱，工作第一个月娘就逼着我还钱给你娶媳妇，我每天就吃一个野菜窝窝还借了工友的钱才凑够。”
“嚯，一个窝窝头，饿都饿死了！”
“十倍，要命啊！这哪里是亲生父母，简直是吸血虫！”
“九十块钱，都够娶个城里媳妇了！”
那时候付向北的工资才二十六块钱一个月，朝整个车间的工友借钱才勉强凑齐，他一个大小伙子还带着女儿，一度饿得快昏厥过去。
这事一说出来，顿时怼得付向春没了言语，连付平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件事是我和你娘不好，我……”付平安想说什么，却被门外的声音打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村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