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声,似乎拼着最后的力气,想在秋天来临之前,啼破长空。
空气有些闷,压得人喘不过气,乌云团聚了一个下午,总算在黄昏时分落下了雨,将院子里的热气涤荡干净。
碧落在照顾阿婧,听到门口有声音,遂抬头去看,“主子。”
“人还没醒?”南蓁问了一句。
碧落摇头,“一直在出汗,大夫诊过脉,只说没见过,不敢随便用药。”
也不知道冯伦到底给她喂了什么下去,都两个时辰了,还没有转醒的意思。
阿婧身上除了蛊虫钻入留下的痕迹外,指尖还有很多细小的伤口,是冯伦取血时用刀划的,导致她现在血气不足。
南蓁想了想,说道,“你继续守着她,我去暗室看看。”
冯伦被劫至明月阁后,连人带箱扔进了暗室,有专人看守,不怕他作妖。
再者,此人毒术一绝,却没有武功,在明月阁这种地方,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南蓁到的时候,他正抱着自己的药箱坐在角落里,似乎那儿才能给他一丝安全感和慰藉。
直到眼底出现一双白色的长靴,他才惊觉有人进来了,连忙抬头。
南蓁垂眸看他,不动声色地扫过他全身,而后轻唤,“冯伦?”
“你是谁?”冯伦手指扣着药箱边缘,眼底满是警惕,“这是哪儿。”
“明月阁。”
南蓁笑了笑,走到旁边,随意坐在蒲团上,“很安全,安全到不会有人来救你。”
冯伦在江湖混迹多年,哪能不知道明月阁是什么地方。
别说虞星洪根本不会费心思来救自己,就算他有心,想闯进明月阁,也绝非易事。
这里的下人都是会功夫的,搞不好进来了会军覆没。
除却两三年前那一遭,他还没听说过有人能擅闯明月阁全身而退的。
他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南蓁也不同他废话,直接问道,“你给阿婧喂了什么药,她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冯伦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想维持最后的倔强。
南蓁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遂朝负责看管他的人扬了扬下巴。
下属立马会意,大步朝他走去,伸手便掣住了他的右胳膊,作势往后一扭——
“等等!等等!我说!”
还没使力,冯伦就立马叫停。
下属这才往后撤了两步,双手抱在胸前,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南蓁没有想到他这么禁不住打,有些诧异,“你要是敢胡言乱语,我今日就把你剁了喂狗。”
“就是一些暂时麻痹人神经的药物,是要配合蛊虫才能起效果。但是……但是蛊虫死了,这药物估计再过一个时辰就没了效用,到时她自会醒来。”
冯伦说完,举起三指,“我对天发誓,绝非虚言。”
他右手臂绝对不能废,若是废掉了,还怎么精妙地施针?
即便重新接上,好好休养,终归不如原本好。
南蓁听完,轻哼一声。
在阿婧面前玩蛊,岂非班门弄斧?
“你们逼供了?”
冯伦缩着脖子,点点头。
南蓁:“问出什么来了?”
“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她的血一定有问题,所以我的蛊虫进入她体内后才会很快死去……”
“那虞星洪原本是想问什么?”南蓁打断了他的话。
冯伦愣了片刻,如实道,“想知道她是不是南疆圣女后代。”
“南疆圣女……”
南蓁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陡然间想起阿婧之前在神医谷说过的话,结合起来看,当初欺骗阿婧母亲的那个读书人,很大概率就是虞星洪,而对陛下下蛊的人,不也是他?
她眉头蹙起,脑中很多想法也都串联起来。